四月初,從晉陽陸續遷移來了一些百姓,在汾水東岸各處安居了下來。
當然,大多都在平遙以北止住了腳步。
這些人當中,一部分是當初因戰亂北逃晉陽的流民,一份則是晉陽大家族不受看重的庶出子弟,和兄弟一起帶著奴仆來到空曠的平遙開始新的生活。
情形并不如李破想象的那么壞,雖說人口大減,勞動力更是缺損的厲害,可田土還是非常吸引人的。
在陳孝意的來信之中,說起晉陽大族來,用了蠢蠢欲動這個詞兒。
只不過是李破臨行之前,狠狠給了晉陽族類兩下,讓他們頗為畏懼,不敢放開手腳,肆意而為罷了。
陳孝意和溫彥博等人商量了一下,對這種趁戰亂之機想要兼并土地的做法都很排斥,當然,這種行為也必然是和官府的一些職能相悖的。
均田制使用到如今,對土地兼并的抑制作用其實并不明顯,可理念和大方向上是不會錯的,官員們對于大的族群的土地擴張也非常敏感,只是很多時候他們并不會公正的看待這一切。
因為他們中間大部分人都出身大族,屁股本來就是偏的罷了。
李破想了兩天,回書給陳孝意,讓他盡可暫時放寬政令,過些時候在稅賦之上做做文章,反正如今富余的良田真的很多,荒著也是可惜。
按照李破的看法,在將來幾十年間,恐怕天下根本沒有土地兼并這一痼疾產生的土壤,而且如今戰亂還遠未到結束的時候,這個時間表估計要照著百年去了。
現在就顧忌土地兼并,說杞人憂天都不為過,當然,這里面還是透著忌憚地方大族坐大的考量。
這種隱憂同樣沒看在李破眼里,只要軍政大權在握,有很多手段好用,何必因噎廢食?
和之前的很多事一樣,他能用開放的目光看待問題,并不會因為將來有可能產生的后果而讓當前的事情受阻,甚至是躊躇不前,因為他總覺得有更多的手段去解決問題,而非是讓力求完美,根本不想讓問題發生。
而在天賦上面,他的意思一直也很明確,門閥,官員,仕紳,黎庶,皆要繳納稅賦,就算不能讓門閥大族以及官員們多交,也絕對不能把他們給落下。
同樣的,他沒有使用強硬手段的意思,實際上,和打仗沒什么區別,有了這樣明確的目標,剩下的只是一步步走下去而已,見縫插針從來都是他的長項。
有趣兒的是,陳孝意對何稠的到來表示了極大的驚喜之情,可寫到最后,卻是泛出了些酸味兒。
寫的雖說隱晦了些,可李破也讀了不少書了,腦筋動的還快,琢磨了半晌就明白了過來,這位是覺著自己年紀也不小了,怎就沒見你如此關照過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