軍營外,陸遠熱情洋溢,迎接袁術。身后跟著一眾大將,堪稱最高規格?!肮沸智皝?,陸某有失遠迎,見諒見諒!”
陸遠大步上前,滿面真誠,向著典韋喝道:“公路兄不是外人,以后見公路兄如同見我,軍營不必攔阻!”
他心中直犯嘀咕,天色將晚,大軍明日即將出發,這個時候了,袁術還要來干嘛!“小將軍說笑了,是袁某不請自來,擾了小將軍雅興,心中惶恐?。 ?br/>
袁術瞇眼含笑,幾步迎到前面,一臉誠摯道:“不瞞小將軍,現在這酸棗城忙成一片,曹操都在為小將軍四處奔走找女人呢,只有袁某空閑,索性到你這逛逛!”
他姿態極低,身后同樣跟著幾員大將護衛,不過陸遠只認得其中的俞涉,紀靈二人。兩人一路進了軍營寒暄,儼如多年好友,狼狽為奸。“小將軍今日做得不錯,大漲袁某威風!”
袁術頤指氣使,笑瞇瞇道:“不過以后啊,最好能看袁某眼色行事,適當忍忍,否則袁某不好交代啊!”
陸遠悻悻點頭:“這個自然,陸某出身行伍,一介粗人,脾氣上來了總是忍不住,公路兄勿怪!”
他心中暗罵不已,這草包的眼色誰能懂,搞得像是他們有多年默契一般。這時,紀靈突然發現討逆軍中戰馬的異常,畢竟高橋馬鞍實在明顯,正想上前查探?!凹o靈,回來,不許私下查探小將軍的軍中隱秘!”
袁術呵斥一聲:“談生意就要有談生意的樣子,做買賣就要有做買賣的規矩,諸侯都想一窺小將軍的戰馬,但你忘了閆先生的交代了嗎,對小將軍,只能用談生意的方式!”
他將紀靈呵斥回來,環顧四周,看著討逆軍軍容,連連贊嘆:“不錯,真不錯,比我曾經在京中率領的虎賁騎還要驍勇!”
他畢竟也曾風光一時,任職虎賁中郎將,負責保衛靈帝,眼界見識還在。陸遠心中一動,這廝是來談生意的?來之前閻象還另有交代,對自己只能用談生意的方式?這草包話中的意思,分明是也想上前查探,只是按談生意的方式,要么得自己同意,要么得他付出足夠本錢!陸遠隨意笑了笑:“閆先生呢,他一直為公路兄奔波,怎么沒一塊過來?”
對于袁術的言外之意,他自然直接忽略了,反而對于閻象,這個被曹操說為行事果決,多有遠慮的謀士,大有興趣?!八且桓眲诼得?,現在還在為袁某在諸侯間奔走!”
袁術見陸遠終究沒有開口送他匹戰馬,也只好壓抑好奇,隨意應付著,卻猛地警覺起來:“咦,小將軍怎么會知道閆先生,他可沒來這里談過軍糧??!”
陸遠面不改色,漫不經心道:“袁紹之前私下找過陸某,說陸某要是與公路兄走得太近,一定會被公路兄麾下的閆先生拿捏,不得自由!”
他隨意將這黑鍋甩到袁紹身上,就直接在前方帶路,心中暗忖,袁術和閻象同時在外奔走,看來他們這次必然圖謀不小,只是自己這里,不知他們付不付的起價錢!“我這個兄長啊,整天就惦記家里這點,嗨,不說他!”
袁術一臉豪邁:“小將軍應該已經有體會了,跟他說話費勁,一個意思要拐八個彎,讓你自己猜去!但袁某不同,袁某向來直來直去,不讓你們武人費心!”
陸遠深深點頭,想著這廝總跟自己眨眼睛,不知道讓自己費了多少心!袁術卻大袖一揮:“紀靈,將美人帶過來吧,多次得小將軍相助了,要談生意,不能少了見面禮,讓人小覷了我們的誠意!”
他沒得到戰馬,又聽到袁紹也來找過陸遠,不由心中焦急,提前亮一點底牌?!肮沸诌@是何意,無功不受祿?。 ?br/>
陸遠受寵若驚:“而且公路兄誤會陸某了,陸某雖然好色,但其實更愛寶馬良駒,之前已經被人詬病腰力不足,豈能再放浪形骸,不顧名聲!”
他一陣腹誹,自己就跟曹操交往密切些,從來沒去外面找過女人,現在怎么都這么斷定自己好色了!這一群混蛋,哪個不比自己會享受!“小將軍不必客氣,你的喜好,袁某豈會不知!”
袁術不以為意,拉著長音笑道:“普通美人,自然不如寶馬良駒,小將軍只喜好名媛身份,這個人人皆知,袁某豈會落了下乘,一會兒小將軍稍稍盤問,便知袁某心意了!”
他們說話間,已經進了中軍大帳。陸遠心中還在錯愕,袁術投其所好,正如徐庶獵殺逄紀之時,只是這話風是曹操那傳出去的?自己跟曹操明示暗示過這么多次,只愛寶馬良駒,這廝是沒聽懂還是故意坑自己!這時,兩個女子被帶進大帳,都是青紗遮面,算是這時代女子的基本禮儀,證明她們不是婢女。一個女子身姿窈窕,讓陸遠不禁多看兩眼,另一個卻是五大三粗,虎背熊腰?!靶④?,怎么樣!”
袁術眨了眨眼,呵呵笑道:“不同偏好的,袁某都為你尋來了,身份就先不說了,免得擾了小將軍雅興,袁某知道小將軍的調調!”
陸遠匆忙擺手,一臉認真:“公路兄,你確實誤會陸某了!即將出征,陸某連自己夫人都不會帶,豈能帶上別的女子!”
他心中暴怒,曹操到底將他說成了什么樣,還弄出了個他喜歡的調調。自己什么調調,自己怎么不知道!袁術察言觀色,深深皺眉:“這怎么辦啊,金銀財帛,你肯定不缺,就只好送你美人,美人你也不喜歡,倒讓袁某為難了!”
他心中著實踟躕,按閻象所說,這位小將軍現在只能收買,不能用身份拿捏,可他現在卻不知用什么來收買了!場面一時有些尷尬,典韋忽然上前幾步,腳步格外沉重穩健,正是他和陸遠之間的默契。典韋抓了抓臉上的大胡子,一臉焦急道:“主公,你喜歡啊,你忘了嗎,你心地善良,你要是不喜歡,她們被退貨了,讓她們怎么辦?”
陸遠一怔,典韋這混蛋,哪來這份好心!這個牲口和許褚一樣,都是殺人不眨眼的貨色,哪會在意別人怎么辦!袁術眼睛一亮,語重心長道:“小將軍,這位壯士說得對,她們如果不得小將軍庇護,還哪有活路?。∪缃裉煜聭饋y,即便是貴族女子,也常常流離失所,處境難堪啊!”
陸遠見著典韋臉色,不禁輕吐濁氣,尷尬笑笑:“既然如此,陸某就不推辭了!陸某有什么可以效勞的,公路兄也不妨直言!”
他大概懂了典韋的意思,也不再多說?!靶④姾罋?,袁某就直說了!”
袁術輕敲茶案,傾著身子低聲道:“這場大戰,沒小將軍想的那么簡單,其中多有隱情,到時候小將軍自知!你我主掌后勤,只需默契配合,不到關鍵時刻,無需上陣廝殺!”
陸遠微微點頭,袁術這番話還算推心置腹,這里面的隱情可多了。這場名利戰里,不知多少人得被自己人玩死。起碼討伐董卓期間,各路諸侯好幾個,死得莫名其妙,天下格局就此變幻。袁術拿了茶杯自斟自飲,剛喝一口,就險些當場吐出來,強忍著咽下去,就再也沒碰過茶水。他思忖一番,突然大袖一揮,將紀靈等人趕了出去。陸遠見狀,知道袁術要說到關鍵了,同樣讓典韋等人先行避退。“小將軍,你說大戰之后,諸侯會將軍權交還朝廷嗎?不會的,交了就是等死!”
袁術壓著嗓音,一臉凝重道:“甚至大戰之中,總得有人戰死,丟掉地盤!空出地盤,就會惹人爭搶,我兄長看中的地方我不在乎,但袁某所圖,只是南陽!”
他語氣誠懇,確實在推心置腹了。陸遠稍稍沉吟,這話應該是袁術自己說的,而不是閻象所教?,F在天下諸侯借著討董大勢,都在自主募兵,朝廷根本無力控制,這是事實,只是始終沒人挑破!大丈夫不可一日無權,執掌過一軍的,都會貪戀這種一言既出,千軍萬馬追隨的感覺。即便有人能放下權力這杯美味的毒酒,但邊上一群虎視眈眈的敵人,誰也不敢放棄兵權。而袁術將局勢挑明,目標直指南陽,這應該是他的謀士閻象為他安排的。南陽這個天下第一大郡,人口甚至與北方一州差不多,地處荊州門戶,大漢的南北交界線。坐擁南陽,就能進可攻,退可守,虎視北方,是最合適觀望局勢的!可以說現在局勢不明時,閻象的戰略眼光確實不錯!只是袁術想讓自己做什么,開什么價碼,這個還得明說才行!陸遠遲疑一下,訕訕笑道:“公路兄,你也知道,在下一介武夫,你要是不說清楚,在下是真聽不懂……”“南陽太守是小將軍殺的嘛,天時地利人和,皆系于小將軍一身!”
袁術耐著性子解釋:“所謂天時,是小將軍殺了南陽太守,現在南陽空虛!至于地利,小將軍與孫堅分別身處廬江和長沙,與南陽互為犄角之勢!這個人和嘛,小將軍與孫堅同進同退,又與袁某形同知己,我等正該守望相助?。 ?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