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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4章 新月來人

當劉囂返回銀月城堡,才真正體會到卷婁群潮的這場戰斗帶來的深遠影響。六方石柱之上,空空如也,所有學科課時安排都消失了,一節課都沒了。休息大廳內,院生們和劉囂一樣,茫然若失,不知所措。有院生前來傳達了學院院務的原話,“前線戰局焦灼,戰靈院的多位導師在戰場殉亡,院裁決定暫停所有學科課時,同時剩余導師和部分院生即刻馳援戰場,以上?!?br/>
多位導師殉亡.......剩余導師和部分院生馳援戰場.......這意味著什么?說明與卷婁群潮的這一戰人族損失慘重,之前只是把主要戰力的導師派出去,現在連剩下的導師和院生都要上陣了,這是要拼命啊。沐夜作為一個偏居一隅的人族城邦尚且如此,那那些群潮附近甚至路徑上的人類呢?那豈不是要傾巢出動?院生們小聲討論著這場戰爭,有人為導師的殉亡而悲傷,有人為沐夜的安全而慶幸,更有人覺得如新月這樣在群潮中覆滅的城邦被命運之神拋棄,但事實真的是因為運氣嗎?劉囂雖然不是土生土長的史隆人族,但對這個世界已經有所認知的他,倒覺得只要身在史隆長城之內,覆巢之下安有完卵。他想起在新月時,白裳說的一個詞,等死區,如果如卷婁這樣的群潮時常發生,大家和等死又有什么區別?不想了,劉囂是很想看看這場戰爭到底會是怎么樣的場面,但理智告訴他,茍住,不要浪!然后又狠狠地嘲笑他一番,反正你也不夠資格。是的,自己別說沒有資格被學院挑選上陣,哪怕再挑選個幾批,估計也輪不上,誰讓自己額頭還掛著花鈿呢。“新月的人來了!”

人群中有人喊道。一句話將劉囂的情緒瞬間調動起來,他快速找到那個喊話的院生,“在哪?新月的人在哪?”

院生愣了一下,回道,“在沐夜城內,風舟臺?!?br/>
劉囂道了一聲謝,便直接從二樓窗臺跳了出去,直奔院外奔去。戰靈院與沐夜城僅一墻相隔,這面巖石堆砌的院墻,院生是可以進去的,但石頭總歸是石頭,劉囂還是得觸發星紋,石墻才會左右打開。遠遠便已望見高空中不斷起落的風舟,數量不少,也有龐然大物,看架勢,從新月過來的人不在少數。風舟臺上,人頭攢動,有來迎接的,也有剛從風舟上下來的。不少新月來人的衣襟上布滿紅色和黑色的血漬,臉上寫滿了疲憊與頹喪,一些人與沐夜的親朋相擁而泣,一些人則孤獨地站在原地茫然若失。劉囂的目光在人群中快速移動,他在尋找,尋找哪怕是任何一張自己熟悉的面孔。沒有,沒有,一個都沒有,他沒有放棄,因為不斷有新的風舟到來。甚至有一艘印刻著銀色葉片的巨大艦船,緩緩降落在風舟臺上,從艦船上依次下來不少身著銀色鎧甲或長袍的人類,為首的幾人氣宇不凡,在一群沐夜人的簇擁下進入城市。從艦船上陸續出現的人中,劉囂渴望看見的白色紗袍沒有出現,沒有一個戰爭學院的人到來。他沒有等到自己熟悉的面孔,但等到了一批熟悉的印記。那是一批果實試煉者,每個人的額頭,都帶有血色花鈿,數量還不少,有五十多人。劉囂抑制住少許有些激動的心情,目光仔細觀察這些心態明顯與眾不同的人類,他們的眼神中沒有悲痛,只有慌張和好奇,很明顯,這些果實試煉者和當初的自己一樣,是在卷婁群潮進犯前剛剛游離到史隆的人類,至于比自己早還是遲,他無法判斷。而在這些人中,有沒有自己的同鄉,更是不得而知。這些人活著來到了沐夜,很可能說明更多的果實試煉者都安然無恙,只是被迫被發配到了不同人類城邦。一個身著戰靈院院務長袍的中年男人接手了這批人,所有人也跟著院務向學院走去,這代表了什么不言而喻。劉囂沒有跟上去,他就那么站著,注目一艘艘風舟起降,觀察每一個來自新月的人??芍钡阶詈笠凰绎L舟落下,也沒有出現一個他熟悉的面孔。劉囂長長的,長長的嘆了口氣。轉身向學院行去,這一路,他走得特別慢。.......戰靈院內,院生們重新集結在環道,將平靜期硬生生過成了躁動期。但酒字屋的生意卻并不好,或者說,沒有之前那種熱烈氣氛,斗戰的院生們聚在一起喝著悶酒,相視無言,眼圈泛紅。從一路來聽到的流言讓劉囂知道,殉亡的導師不僅僅來自斗戰學院,也有游刺和信仰的導師,但斗戰的死的最多,沒辦法,作為沖鋒在前的近戰,受傷和死亡一直是常伴左右的。關于戰爭的傳聞也很多,什么又一座人類城邦覆滅,什么人族圣裁派出了奧陶火圣和魂切圣者帶隊一眾強者參與戰斗,什么卷婁群潮的評級已經從大荒級降低到蠻荒級,什么人類準備在三圣凍土與卷婁群潮展開決戰,屆時連凍土的三只圣獸也會被迫參戰。劉囂雖然都聽在耳中,記在心里,但確實沒聽懂,畢竟專業名詞太多,他也不明白。院生們還在談論的話題,就與他息息相關了,是關于果實試煉者的,據說那五十多人沒有經過入院考核直接就成為院生了,這個消息對于他來說有好有壞,但壞處更多。好的一點是沒準其中就有自己的同鄉,而且從階層考慮,這些人也算自己的同類,至于壞處,恐怕土生土長的院生會對包括他在內的試煉者抱有更大的敵意,之前或許是好奇和鄙夷,但之后就真的是敵意了。果然,僅僅只是在環道中行走,擦肩而過的院生看向自己的目光就不對了,一條長街走下來,劉囂的肩膀已經被人故意撞了四次,哪怕吃虧的不是自己。在導師殉亡大家胸中都憋著氣的現在,被視作蟲子的外來戶顯然成了發泄口。沒有學科可上,劉囂只能去往任務大廳看看能否找些任務做,可在任務大廳內沒待多久,他就出來了,為什么?因為里面擠滿了院生,在發現他是個果實試煉者后,開始不斷排擠他,那是真的排擠,一直故意擠他,擋住他查看任務皮卷的視線,小聲的言語奚落。劉囂不是沒有火氣,只是覺得這么做很幼稚,他心態很好,你們不想讓我安逸,那我大不了不在這待了,反正也只是過來看看。他不怕事也不想惹事,何況在院內動手是會被驅逐出學院的,沒準這些人中就有老陰比想碰瓷自己。在環道中漫無目的地走著,細細碎碎的議論聲從各個方向傳來?!澳憧矗∵@是只蟲子!”

“這些蟲子憑什么不用考核就入院,這不公平!”

“一幫逃離原點的慫貨,居然還有臉回來!”

“竟然是我們游刺學院的,真他媽丟人,真想把他的院生服扒了?!?br/>
“聽說銀葉為了救這些蟲子死了不少人,值得嗎?”

“......”迎面投來的目光讓他心生厭惡,漠然抬頭。自己居然已經走到這了嗎?釋字屋,那間長時間關門歇業的字屋,此時居然開著門。一個閃身,避開周圍的注視,劉囂鉆進了這家字屋。屋內,一位老者正將什么物品擺放在桌臺上,見到有人進來,老人只是抬頭看了一眼,倒也沒轟劉囂離開,同樣也沒搭理他,只是手中不斷憑空出現小物件,老人也耐著性子一樣樣整齊排列在臺前??磥磉@老人有一件空間容器,從他取出物品的手法來看,應該是手指上的戒指。對于那只古樸的戒指,劉囂沒有多看,這很無禮,他也沒開口說話,只是找了一張木椅坐下,安安靜靜。老人收拾完桌臺,似乎不是很滿意,又將幾個物件些許移動了位置,滿意了。好吧,還是個強迫癥......接著,老人開始搗鼓柜子,先用清水擦拭,然后又一件件地往里裝東西??吹贸?,老人應該是剛從新月來的,就和之前那位屋主說的一致,而且瞧這架勢,他是準備常居沐夜了,否則也沒必要將屋內重新布置一番。做完這一切,老人回到桌前,從空間容器中取出一個軟墊,放在椅子上,最后,坐上去試了試,感覺舒適度還可以,終于,一屁股坐了上去。老人重新審視一直默默坐在一旁的劉囂?!皷|西呢?”

老人開口問道。“什么東西?”

劉囂被問得一臉懵逼?!澳銇砦疫@,不是要為野獸釋靈嗎?”

老人皺眉問道?!邦~......”劉囂尷尬了,總不能說自己是煩外面的院生所以竄進來的吧。“我對封印很好奇,想知道封印究竟屬于什么,之前來過但屋主您不在,所以這次,如果您有空閑的話?!?br/>
老人看出劉囂的局促,笑了笑,右手懸在桌臺上方,似乎在撫摸著什么,劉囂定睛一看,老人手掌下方,居然有一只時隱時現的黑色貓咪,他自問這么久了,一直沒發現這里還有只貓!或許是主人的撫摸讓小貓舒服至極,每當大手撫過,貓咪就會顯出身形。“你是剛從新月來的?”

老人和藹問道。“不,上一個平靜期就到了,我游離到新月時,卷婁群潮還沒到新月的山腰?!?br/>
劉囂照實回答?!澳銈円膊蝗菀祝煤玫纳钤诠麑嵣?,被硬生生拖回原點,現在又得為史隆拼命?!?br/>
老人嘆息一聲,“原本新月是你們最好的落腳點,結果這次試煉者還沒到齊,新月先沒了。”

劉囂無言以對,只能默默聽著?!澳惆验T關上吧?!?br/>
老人囑咐了一句。劉囂立刻起身照做,心中有些高興,因為老人沒讓他出去以后帶上門?!澳阆胫朗裁??”

待劉囂重新坐定,老人問道。劉囂思考片刻,沉聲說道,“原點有信仰和元素,元素是構架世界的基礎,信仰來源于神祇的無上威力,那封印屬于元素親和還是神祇信仰?”

老人直接回答,“封印自成一體,和元素信仰沒有關系?!?br/>
這個回答和劉囂之前的猜想一致,他繼續問道,“那封印的力量從哪來?”

“你應該好好研修學院的靈究課,無論元素還是信仰,都是在借助靈能釋放各自形式的能量,封印與它們的不同,不同之處在于是什么在驅使靈體內的靈能。一個是元素核心,一個是神祇種子,而封印,則是靈核。封印是屬于靈體自身的能量釋放。我這么說,你能聽懂嗎?”

老人說的不緊不慢?!澳苊靼滓恍`核是每個蛻變者都具有的,那是不是意味著,任何靈體蛻變的生靈都能修習封???”

劉囂追問道?!翱梢赃@么說,但卻不盡然。元素親和需要天賦源核,神祇信仰需要神賜召喚,而封印,要求蛻變者具備足夠強大的靈體?!?br/>
老人耐心回答。“靈體強大的標準是什么?靈海算嗎?”

劉囂試探問道,如果是要求什么元素信仰天賦,他肯定坐蠟,但要說靈體強大,他自問應該不輸他人。老人有些渾濁的雙眼有光芒閃過。“你過來?!?br/>
老人沉聲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