敵人太多,太強大,容不得你有半刻放松,否則你一旦松懈,那些環伺在周圍的餓狼,將會隨時猛撲上來,咬住你的脖子,吸干你的血,將你置于死地。累,也要繼續,痛,也要忍著……只要活著,只要還有一口氣,你就必須要堅持下去?!?br/>
蕭廷宴的心,慢慢地開始痙攣戰栗,那絲絲縷縷的疼痛,從心口那里一點點的蔓延出來。求生的欲望,在這一刻,從未如此強烈。他不能就此倒下,更不能就這樣認輸,否則他有什么顏面,去見母妃和父皇?蕭廷宴痛苦地低吟一聲,用力的撐起眼皮,原本已經麻木的感知,在這一刻徹底變得清晰。他感受到了冰冷的掌心,緊緊握著的那一只柔軟的小手。他突破那無盡的黑暗,不愿向死神屈服,拼盡全力狠狠地撕破死神枷鎖與禁錮?!澳稿彼秃粢宦?,猛然睜開眼睛,大口大口地喘息。王坤坐在地上,不可置信的看著突然從昏睡中,醒過來的宴王,他激動的連忙從地上站起來,撲到了蕭廷宴的面前?!巴酢鯛敚阈蚜??好,真是太好了……”剛剛他還以為,王爺死了,他沒想到王爺的毅力居然會這么強大,居然在這種情況下還能醒來。王坤激動得淚流滿面,哭著看向云鸞?!八男〗悖鯛斝蚜?,他還沒死?!?br/>
云鸞雖然內心很是激蕩,但激蕩過后,她已然在最快的速度下,恢復了平靜。她處變不驚拿著帕子,動作輕柔地給蕭廷宴擦拭額頭上的汗水。她眼底亦是閃爍著,對蕭廷宴的欽佩,與面對死亡毫不妥協的堅韌決心。“王爺,你現在感覺怎么樣?”
“身體有感覺到暖意嗎?”
蕭廷宴眸光恍惚地看著云鸞,他感受著她擦拭自己額頭上的觸感,這種溫暖的動作,幾乎與他記憶中母妃給他擦額頭汗水的感覺,一模一樣。他張了張嘴,目光灼灼地凝著云鸞,卻一個字都吐不出來。一顆死寂的心,仿佛在這一刻,徹底變得鮮活起來。他剛剛要對云鸞說些什么,突然外面傳來一陣騷動。黑羽衛在外面稟告,說是將盤兒帶了過來,蕭廷宴眼底滿是迷惘,不解地看向王坤。“怎么回事?”
云鸞率先回道:“我懷疑,你府里盤兒也是睿王的人,你這次中毒,恐怕和她有關。所以我讓你的黑羽衛,將她給捉了過來……冰火之毒的解藥,向來與毒藥一體。她如果給你下毒,那她身上必定藏著解藥?!?br/>
蕭廷宴抿著薄唇,眼底閃過幾分冷芒。云鸞的話雖然沒有任何依據,可他就是相信她所說的這些。剛剛如果不是云鸞,恐怕他真的撐不下去,真的就此死了。是云鸞,再一次救了他的命。是她將他徹底從瀕死的絕望中拉了出來。試問,這樣一個拼勁全力挽救他的人,又有什么理由欺騙于他呢?對他圖謀不軌?盤兒,秦姬,她們都是跟隨在自己身邊十余年的人。她們曾經陪他走過無數風雨,他以為,他能信賴她們時,她們卻給了他致命一擊。呵,人與人的信任,居然也會被當做籌碼,也會被利用,也會成為吞噬他的武器。蕭玄?!w貴妃,他們真是好手段啊,也足夠有耐心,十年布一棋,十年的潛伏,只為了這一天的反擊。當真好心機,好手段。蕭廷宴抿著薄唇,緩緩地平復自己的心情。他扭頭看向云鸞,眉眼中染上幾分溫潤。“云四小姐,這件事就麻煩你替本王處理了。無論你想做什么,本王都聽你的。所有黑羽衛,都聽從你的調遣……”云鸞回視著他灼灼發亮的眼眸,她勾唇斂然一笑:“好,既然王爺如此信任我,那我就卻之不恭了。你的安危,亦是關系到我們云府的未來。我比任何人,都不希望你出事……”“嗯,本王自是信你的。”
蕭廷宴眼底掠過幾分瀲滟的光芒,輕聲一笑。云鸞帶了幾分揶揄:“你比你那個手下有眼光……”蕭廷宴察覺到她似乎話里有話,他微微蹙眉,還沒來得及問,云鸞便出聲,讓黑羽衛將盤兒給帶進屋內。黑羽衛在外面應了,推開廂房門。盤兒被狠狠一推,跌跌撞撞踏入了屋內,她膝蓋一軟,噗通一聲跪在了地上,跪在了蕭廷宴的面前。云鸞緩緩站起身來,慢慢走到盤兒的身邊。此人穿著粗布麻衣,頭上沒有佩戴任何的飾品,一張臉黢黑,身形壯碩就像是男人。她的長相,是趨向于那種男女之間的樣子,根本沒有女人半分的溫婉,亦沒有男子那般的氣概。她從始至終都低著頭,看都不看這屋內人一眼。云鸞蹲下身來,抬手捏住她的下頜,讓她抬起頭來。盤兒被迫抬起頭,那一雙眼眸布滿冰冷,冷冷地看向云鸞?!笆悄阕屓藢⑽易淼氖菃??云四小姐,我自問與你無冤無仇,你為何要誣陷我,要朝我身上潑臟水?”
她說著,扭頭看向蕭廷宴,眼底滿是憤慨:“王爺,奴婢是無辜的,請你千萬不要信她的話,掉入了她所設的陷阱。奴婢跟隨你十多年,又是銘月郡主派到你身邊伺候的人。奴婢怎么可能會背叛你,給你下毒呢?”
蕭廷宴抿著唇角,眸光陰寒地凝著盤兒:“垂死掙扎無用,你現在如果交出解藥,本王最起碼還能給你留一個全尸?!?br/>
盤兒的眼睛,陡然泛紅起來。她沙啞著聲音,自嘲一笑:“所以,王爺是信云鸞,而不信奴婢了?即使銘月郡主在這里,給奴婢求情,王爺也是一心偏著云四小姐?”
“王爺,你怎能如此糊涂呢?你怎能輕易相信云鸞的話?她喜歡睿王十多年了,她毒害你的嫌疑更大啊。當時你毒發的時候,你的身邊是不是只有云鸞一人?明明是她的嫌疑最大啊,我都不在你身邊,我實在不明白,為何她說兇手是我,王爺就信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