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凡上報了手術后,手術的事情其實就不用他操心了,普外的王主任比誰都熱心,病歷看了一遍又一遍,拉著幾個術者討論了好多次,這種討論其實是要記錄進入病歷的,因為這就是手術前幾個市醫院高端術者的思維碰撞,這個時候其實是最能體現思維火花的時刻。
可這種級別的討論,別說住院了,就連主治都參與不進來,讓這里面誰當記錄員呢?再者很多時候,規章重視形式而不重視內容,所以這個病歷也慢慢的成為一種粘貼復制的產物,沒有任何一點點醫生的思想。所以一般的外科查房,主任看病歷也只是看化驗單,從不看病歷,因為病歷沒什么可彰顯的東西。
手術定在了周六的早晨,全國實行雙休制度很久了,可醫院永遠都是周六正常上班,最多就是周六下午可以早點下班而已。
手術定在周六早晨的意思也是為了讓各個科室能全力配合,因為正常的工作日太忙了,現在是手術高峰時期。
手術開始,直腸癌目前也只有手術才是唯一一個根除的治療手段。而這個手術要多殘酷有多殘酷,特別是這種盆腔有轉移的病人。
擺好患者的體位,這個體位用專業術語去描述,很簡單,膀胱截石位。怎樣去理解這個位置呢,其實也是超級簡單,坐在馬桶上的那個姿勢,保持這個姿勢把人放倒,平躺,就是截石位。
張凡主刀,老趙一助,泌尿科的主任二助,老陳三助,隊伍算是高精端了,這種手術的助手可不是只是上來拉鉤吸血的,而是要能拾遺補缺的,有時候還可以在關鍵時刻隨時和術者交換身份的。所以幾個人都在一起研究著最后的手術準備。
消毒由肛腸的高年資住院醫消毒。張凡要親自消毒,老趙不讓,“這個手術數量不大,年輕醫生不能上臺子,就讓他們熟悉一下步驟,你不能全部包攬了。來先坐一會,等會有的站了。”按照現在科技的發展,很多手術的時間其實已經大量的縮減了,一旦超過四個小時的手術,都算是高難度的手術了。
手術室外,趙鈞的孩子在媽媽的懷里,含著自己的指頭。用無辜的眼睛看著自己媽媽淚流的臉龐。孩子還小,什么事情都不懂,而趙均的父母已經躺倒起不來了,重大的打擊讓兩位老人絕望了,本來健康的身體,迅速的進入了臥床不起的狀態。
“媽媽不哭!寶寶乖呢,寶寶不吃糖了!媽媽不哭!”
“嗯!媽媽不哭!媽媽不哭!爸爸會好的!等會爸爸就出來了!嗯!”淚水止不住的流著。陳燕這個時候已經沒心思哭了,因為手術的時間很長,好多手術室的護士都留在科室幫忙。雖然不能上手術,可這就是一種態度,一種愿意出力的態度。
不時的,手術室內的消息就傳了出來,“燕子,開始消毒了!別擔心,張凡一臉的平靜,胸有成竹的很!”這是手術其他護士發來的信息。
這個手術的消毒又和骨科的不一樣,骨科一般都是清潔手術,而這個算是污染手術了,消毒要求更嚴格。無菌操作是外科的生命線,說的一點不錯,各種抗生素的發明,手術才大步的發展起來。
肛腸手術首先要用大量的蒸餾水沖洗,沖洗直腸和會陰部。然后用硫柳汞酊消毒會陰的皮膚和黏膜。這個手術的也就幾種不多的術式,這些術式全部是用國外人名字命名的。
這個手術殘酷在哪,這里簡簡單單的說一說,殘酷的地方在于切除的范圍,首先腹部內就從乙狀結腸結腸開始,連帶著直腸全部,腸系膜下動脈、周圍的淋巴結、提肛肌、坐骨直腸內部的脂肪、肛管、肛門周圍五厘米左右的直徑的皮膚!
看著文字,體會不出來這個手術的殘酷,可是當這個手術做到切除完成這一步的時候,你站在病人正面望過去,可以看到病人臀部原來肛門的地方成了一個大窟窿,一個比牛肉面碗都大的一個窟窿,而且更可怕的是這個窟窿里面什么器官都沒有!
從腹部上方看下去,直接就是把人體這一塊的東西全部挖的干干凈凈!
張凡拿著手術刀行腹部旁正中切口。一點點的進入,一點點的按照解剖組織開始進入。進入腹部首先要探查,不管現代儀器發展的如何先進,術者的眼睛和雙手摸到的是第一手資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