肉鋪一如往常開門迎客。
屠夫咚咚咚幾下將一根前蹄剁成十幾肉塊,再麻溜用荷葉打包,細麻繩系好,銀貨兩訖。肉鋪偶爾能聽到他與顧客為了幾文錢或者幾塊肉骨頭討價還價,構成市井一角拼圖。
“阿榮!”
肉鋪外倏地傳來一聲傳喚。
話音落下,屠夫那個胖墩兒兒子猛地抬頭,哐當一聲丟下剔骨刀,幾乎是小跑著奔向來人,一邊跑還一邊喊道:“老師,您怎么才來?”
屠夫不用看都知道這人是誰,沒好氣地瞪大一雙銅鈴大眼,惡聲惡氣地嚷嚷道:“你這老東西,這幾日跑哪兒去了?走也不跟人打聲招呼,要是死在哪旮旯,誰給你收尸?”
小胖墩兒本想抱住褚曜的,奈何他今天在肉鋪幫忙干活,一雙肉手都是動物油漬和污血,伸手到一半才意識到不妥,嘿嘿笑了笑,將雙手在衣擺來回擦拭,擦了一身的油。
這一幕看得屠夫又心梗又生氣。
偏生他兒子還非常正色嚴肅地糾正他的不敬言辭,要積口德、尊敬師長。屠夫只得罵罵咧咧道:“你這敗家的玩意兒,你老娘給你新扯的衣裳就這么糟蹋?活膩歪了你——”
說完,揚起那只沒拿刀的蒲扇大掌。
小胖墩兒一看這個手勢,屁股下意識就疼,連忙躲到褚曜身后,恨不得將自己遮得嚴嚴實實,屠夫更來氣。褚曜好笑地勸解,屠夫氣大了道:“這小兔崽子自打跟你學了幾個字,整天‘老師長’、‘老師短’,活像是給你養的崽兒!老子每天拼了命干活為誰???”
褚曜笑道:“這說明阿榮孝順知禮,待師長尚且如此,更何況父母呢?這有何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