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顧身上的疼痛，想使勁往后躲。看著眼前雙眼赤紅，嘴角卻帶著冷笑的王佳，李良先此時心里只剩下了巨大的恐懼，幾乎要淹沒自己。他現在根本回憶不起來以前的王佳是什么樣子，現在站在他面前的明明就是個魔鬼！他無法想象自己會遭遇什么折磨。這一刻，他腦子里只剩下了一個字——逃！可身上的傷口血流不止，更別提剛才的那一刀直接把他的大腿處捅了個對穿，他根本無法站起來。他只能像一條斷了腿的狗一樣，不斷往后爬。因為地面凹凸不平，碎石又多，傷口經過摩擦又帶來一陣撕心裂肺的疼痛。李良先整個人牙齒都快要咬碎，臉上涕泗橫流。王佳沒急著動手，而是拎著刀像貓抓老鼠一樣一步步靠近對方，慢慢欣賞著他眼中的恐懼。幾秒后，她不屑地嗤笑一聲。這才哪到哪，這兩刀遠比不上她爸媽慘死時遭受的痛苦。這幾年她每回憶一次，心就痛一次。那股痛意夾雜著恨意，就像無盡的烈火一樣，每分每秒都在炙烤著自己的心。死不了，也治不好。而她所有的痛苦，都是拜李良先所賜。不讓他千百倍償還，又怎么能化解她心中的恨意！徹骨的痛意讓李良先現在渾身控制不住地打著擺子。他不想死，可他也知道王佳今天一定不會放過自己。他沒想到自己做了那么多，準備了那么多，最后還是活不下去。現在，他已經不奢求其他，只希望王佳能痛快給自己一個好死。他死死咬了一下舌尖，強迫自己鎮定下來，鐵銹味瞬間彌漫整個口腔。舌頭上傳來的劇痛卻讓他有些口齒不清：“求……求你……殺了……”王佳聽不清李良先在說什么，她也不想聽。“噓……”聲音很小，輕飄飄的，不仔細聽的話幾乎都聽不見，可就是這輕飄飄的一個噓聲讓李良先瞬間抿緊了嘴巴。王佳欣賞著他身上不斷涌出鮮血的傷口，又慢慢把視線轉移到了對方的臉上。“才兩刀就受不住了？”她的手指輕輕摸索著刀柄，這是時嬌嬌專門借給自己報仇用的。確實是削鐵如泥，刀身捅入**的那股順滑讓她格外痛快。她看著李良先的眼睛，語氣冰冷，幾乎要把人的血肉都凍住：“你知道我爸媽死之前身上有多少傷口嗎？”李良先垂下腦袋，身上的痛意，還有剛才控制不住失禁帶來的屈辱讓他恨不得立刻死去。無論末世前還是末世后，他什么時候經歷過這種羞辱？他覺得現在的自己不是一個人，而是一頭待宰的豬。不，連豬都不如，至少屠夫動手干脆利落，不會故意折磨。之前的求饒，看來并不能讓王佳立馬殺了自己。那就換個方法。他從來都不是個傻子，如果不是夠聰明，生意也不會做得那么大，在今天之前，他也不會在末世中過上比其他幸存者好了百倍的日子。他心里依舊恐懼，依舊害怕，但更怕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折磨。他抬起頭看向王佳，臉頰上的肌肉繃緊，笑容有些僵硬，但眼神里卻全是嘲諷。剛一張嘴，口腔里的血液就從嘴角溢出。他不管不顧地開口：“你爸……就是……個傻子……能讓我……得到信物，他也……算是……死得其所……”李良先滿臉瘋狂。沒錯，他在激怒王佳。他想讓王佳在憤怒之下一刀了結了自己。現在沒有其他辦法了，對方不會讓自己活下去。如果再來一次，他一定多雇一些人，不會給王佳活下來的機會。聽到他的話，王佳眼睛又赤紅了幾分，濃烈的恨意幾乎要從里面溢出來。心里的那道火就好像遇到了風，都快要把整個世界燒成灰燼。死得其所？李良先是怎么敢說這四個字的？恨意裹挾著她所有的情緒，王佳控制不住猛地一下抬起刀。李良先看著距離自己心口不遠的刀，面上不由松懈了幾分。終于要結束了。可等了半天，卻沒等來想象中那股鉆心的疼痛。他睜開眼睛，瞬間看到了王佳眼中的嘲諷。正準備上前攔住王佳的時嬌嬌停下了腳步。她殺人一向干凈利索，不喜歡折磨。可李良先不同。先不提王父王母死得有多凄慘，就看李良先眼中絲毫沒有悔過，甚至到了這個時候還在算計王佳。王父王母的死是王佳心中永遠的痛，這種痛意不是隨著時間流逝就能慢慢消散的。王佳日日夜夜備受著折磨，如果讓李良先這么輕松死了，那被折磨的就是她自己了。在末世中，好人都能被折磨得神經不正常，更別提是情緒本來就不穩定的人。末世太艱難，就算自己有空間，她都不確定自己能不能能真的活到末世結束那一天。這個世界到處都是危險，如果王佳情緒不能穩定下來，那她無疑是在慢性自殺。所以今天，無論如何都得讓王佳把心中的那股氣發泄出來。好在，王佳沒有因為李良先故意激怒而喪失理智。李良先睜開眼看到的就是王佳冷冰冰的臉。如果剛才還帶著痛快的笑，現在就是沒有一絲表情。可她眼中洶涌的恨意無論是誰都能看得出來。李良先心里“咯噔”一聲。他知道自己完了。如果王佳沒有被剛才的那句話激怒，那等待著自己的無疑是更慘烈的下場。果然，下一秒，他耳邊傳來“噗嗤”一聲。他低下頭，眼睜睜看著王佳手中的那把刀捅入自己肩膀，刀面又旋轉著扭了一圈，然后猛地拔出。刀面拔出的一瞬間，帶出了細碎的血肉。他腦子里此時已經根本考慮不到其他，肩膀上的傷口讓他痛不欲生。死亡以前是他最害怕的事情。可他現在才終于明白，比死更讓人痛苦的是什么？哀嚎，慘叫，不斷在這個破敗的房子里面回蕩。王佳這次沒有繼續慢慢欣賞李良先痛苦的表情。不是因為別的，是她怕拖的時間久了，李良先失血過多而死。她拿著手中的刀，一下又一下，連臉都沒有放過，上面全是劃痕。王佳克制自己避開對方的要害處。每捅一刀，她的眼睛就紅一分。隨著時間一分一秒的流逝，李良先口中的慘叫從凄厲無比，也慢慢變得微弱起來。到最后，甚至連這微弱的幾乎聽不到的痛呼聲都不見了。李良先躺在地上，和死了沒什么兩樣，不過仔細看，還能看到胸口處微弱的起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