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仲輿道:“連我都知了,你說茍將軍會不知嗎?”
沈如輝臉色蒼白。
趙仲輿嘆息一聲道:“我今早已經上書彈劾,便是以前不知,現在也該知道了?!?br/>
他道:“自來了鄆城,陛下便多倚重茍將軍,恩寵日盛,凡茍將軍所求,皇帝莫不應允。現在茍將軍住的宅子堪比皇帝暫居的福臨宮,只這三個月,他前后招進的仆役奴婢就有三百多人,侍妾六個,幾乎旬旬進人,再如此下去,那宅子怕是都住不下他的仆役奴婢了。”
沈如輝抿了抿嘴。
趙仲輿道:“茍晞對陛下是比東海王多了兩分尊重,可與他從前正直清廉相差甚遠,前后判若兩人,我,我心中憂慮啊~”
趙仲輿深深地嘆了一口氣。
沈如輝握緊了拳頭,有些猶疑的看著他,“趙尚書為何一再要求我去洛陽呢?就算我懂水磨建造之法,但這只是水磨而已?!?br/>
趙仲輿也覺得是水磨而已,但值得趙含章連寫兩封信來催,那就可能不止是水磨而已,但他不能這么說,于是他道:“但這是切實與民生相關的東西?!?br/>
他絞盡腦汁的想理由,“你是知道的,留在洛陽的多為老弱,想要養活他們并不容易,水磨坊能減少人力,你在鄆城,陛下卻沒有用你,司農寺也名存實亡,既如此,何不去洛陽呢?”
沈如輝越發懷疑,忍了忍,還是沒忍住,“外面的人都說趙刺史有呂后之志,不知是真是假?”
趙仲輿聽了就發笑,“含章若有呂后之志,那誰是漢高祖呢?”
他道:“在洛陽時,她就已經拒絕為后,而且她有婚約,到如今,傅長容身上都沒一官半職,而傅中書對陛下的忠心無人能比,陛下也無比信重他,沈寺卿覺得,他能做漢高祖嗎?”
沈如輝沉思,心內悄悄松了一口氣。
他沒有下定決心,畢竟那么艱難才從洛陽到鄆城,現在又要回去嗎?
趙仲輿也知道他糾結,可惜他沒有家人了,族人又離散,就算他想要收買都不行,只能動之以情,曉之以理了。
可以說,跟著皇帝遷都來鄆城的官員中,有大半是沖著茍晞來的。
以前的茍晞,公私分明,處事公正,廉潔清明,很多朝臣都怕他,迎面碰見都要把頭扭到一邊去,不敢對上他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