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修齊望著謝德音隨在眾人身后離開的背影,久久佇立。
昨日大街上那一幕仿佛還在眼前,她身姿堅韌的站在長街上,告訴萍水相逢的那女子為母則強,告訴她,若是她不為自己爭一把,她的孩子會被人指著脊梁骨罵,無法行走于人前,卑微怯懦,走到何處都要受人指點。
他想著,或許她是謝家的某個女眷。
卻萬萬沒想到,她便是謝家嫡女,嫁給自己弟弟的謝德音。
攬月庭中,被眾人誤解時的不亢不卑,淡定從容,都與昨天那個身影交疊,在他心中竟然漸漸的清晰起來。
陸修齊低頭看到了遺落在桌角的兩支金釵,他彎腰撿起。
手扶著金釵尾端的兩個字,指腹輕輕婆娑,無意識輕喃著:“德音......”
謝德音快到荷風苑的時候,看到元寶走了過來。
她跟在謝德音后面,低聲說道:
“夫人,奴婢已經按照夫人說的做好了?!?br/>
謝德音點頭,就等著后面看戲了。金子這會在前院,那孩子活潑,看戲最是在行,回來也能形容的繪聲繪色。
元寶為難的看了謝德音一眼,欲言又止。
謝德音微微偏頭,“可是有話對我說?”
“回夫人,外院的一位貴客將這個交給奴婢,讓奴婢帶給夫人。”
謝德音微微挑眉,不知是何物,接過來打開看了一眼,她迅速合了起來,原本一雙如春日山泉般的眸子染上了一層陰翳,抿緊了雙唇,神色也隨之冷了下來。
“他說了什么?”
“他說......平陽候府的后花園里的假山林立,石處不錯的景致,邀......夫人同去。”
今日事平陽候府辦壽宴,到處都是賓客和仆從,若是被人尋到一點把柄,自己這么久的努力就白費了!
“若是我不去呢?”
“他說......說夫人若是不去,他便親自來尋?!痹獙氄f完,便不敢再看謝德音的神色了。
她想也想得到夫人此時的怒火,只不過那位爺想做什么,還真沒有人能攔住。
謝德音氣笑了,知道他這樣說了,若是自己不去,他真的會說到做到,咬碎了牙只能按照他說的做。
此時賓客都在前廳和荷風苑,炎熱的天氣,后花園反倒沒人。
謝德音讓元寶守在入口處,她會些功夫,能躲藏好,必要的時候,來人也不是她的對手。
她帶著青黛進去了,假山石旁,周戈淵身如華岳般負手而立,聽到聲音,他轉過身來。
脫了那玄色頗有威儀的朝服,只著月白色的錦衫,白玉冠,青玉帶,少了幾分壓迫,平添幾分清雋風姿,隱有幾分淵渟岳峙的威勢。
“臣婦拜見王爺?!敝x德音在離他幾步之遙的地方停步行禮。
周戈淵面無表情,雙目泓邃,泛出酒意,卻無醉酒的混沌,反倒是泛著清冷之意。
看著她刻意與自己保持的那點距離,他唇角譏誚。
“隨本王進來?!?br/>
謝德音垂首輕咬著下唇,隨著風輕輕吹來,他身上的酒意混合著冷木香的氣味縈繞在她鼻尖。
這樣一個喝了酒的男人,謝德音不想隨他進去。
“王爺有何吩咐,在這里便可以說?!?br/>
周戈淵冷眼看了一眼她身后的青黛,目光落回到謝德音的身上,往前一步扼住她的下頜,讓她被迫仰頭,一雙眼睛閃著迫人的恣睢在她臉上巡視著,讓人如坐針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