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即使心動,蕭令月還是拒絕了老谷主的提議。

    她沒有說自己為什么拒絕。

    但老谷主似乎看出了什么,在她準備離谷之前,當著慕容曄的面,老谷主笑呵呵地給了她一塊令牌。

    "拿著這塊令牌,你也算是老頭子我的半個弟子了,以后有空就回來看看,藥王谷永遠都在這,你的師兄師弟們也盼著你回來。"

    蕭令月心中觸動不已。

    老谷主這番話的意思,是將她視為了半個谷中弟子。

    這位年邁的老人天真又寬厚,一輩子無妻無子,將所有孤兒出生的谷中弟子視若親生,不計后果的庇護著所有人。

    蕭令月只是在谷里住了一年多,卻同樣被他納入了保護圈內。

    這種保護和慕容曄是不一樣的,不求任何回報,包容而又寬厚,就像慈愛的祖父對親孫女一樣。

    雖然避世多年,但老谷主有著極為通透的眼力,也懂得人心難測,他或許是早早看出了什么,送出令牌,笑著說蕭令月也算半個弟子,實則是在為她留下退路。

    同時也是在暗示告訴她——

    如果遇到變故,你無路可去了,還可以回到藥王谷。

    藥王谷永遠都在這里。

    你的師兄師弟們,也永遠都在這里。

    這里是你的退路,你隨時可以回來,拿著令牌,就不用有任何顧慮。

    那是蕭令月第一次感受到純粹的善意,也是第一次有人不計后果、不求回報地想要幫她,只是因為短短一年多的相處。這種善意,在當時亂戰連年的情況下,是非常難得的。

    老谷主不是不知道她出身南燕頂尖世家,身邊跟著的是南燕皇子,背后牽扯到的家族和朝堂勢力何等復雜,簡直就是麻煩集中體。

    以藥王谷獨善其身、不理世事的門風,對蕭令月這種身上牽扯太多、麻煩太多的人,本該避而遠之,能不來往就不來往。

    但老谷主還是送給了她一塊令牌,其他谷中人也沒落下。

    有長老親手打的一套金針,有女弟子親手做的藥囊,有其他弟子聯手配置的各種傷藥,還有各種亂七八糟的藥材種子之類的。

    就連當時才十幾歲,作為老谷主關門弟子的藥無塵,都送了她一盆自己種的劇毒草藥。

    蕭令月記得沒錯的話,那是他最喜歡的一盆。

    藥無塵一直喜歡叫她師姐,因為年紀小又天賦高,其他師兄弟都跟不上他研究毒藥的速度,只有蕭令月能跟他打配合,所以在藥王谷那一年多時間,他粘著蕭令月的時間最長,總是師姐師姐的叫個不停。

    后來蕭令月要走了,藥無塵鬧脾氣不肯來送她,她最后也沒見到他。

    整個藥王谷上下,沒有一個人對蕭令月有惡意。

    上到長老,下到弟子藥童,都以最純粹的善意對她,猶如一片烏托邦。

    沒有人會討厭這樣的環境,以至于很多年后,蕭令月面對藥王谷的人,總不免會偏心三分。

    直到藥無塵殺了老谷主,叛出師門。

    蕭令月才徹底不認這個"師弟",在北秦與他交手時,也沒有手下留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