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位,今日是我們回春堂開張的日子,我們回春堂的主人放出話了,今日大喜,愿意為街坊百姓義診,藥錢也折半收取,若有陳年舊病的,今日便都來我們回春堂看看吧?!?br/>
這些說辭,基本都是初棠先前就跟墨畫說好了的,墨畫也都大差不差地照著復述了一遍。
此刻,初棠正戴著面紗,站在二樓臨窗的地方,她靜靜地看著,比以往任何時候都更能沉得住氣。
墨畫的話引起周圍百姓一陣冷嘲熱諷。
“我聽說啊,這回春堂的主人就是前兩日聞名京城的第一丑女?!?br/>
“什么?丑女還來開醫館?難道不該是成天躲著嗎?居然還敢出來拋頭露面?!?br/>
“就是就是?!?br/>
墨畫聽著這些話,眼底有些情緒波動,但她想到了初棠的叮囑,那就是,不管聽到了什么樣的話,都要保持淡定,切莫理會。
于是,盡管耳邊是那些嘲諷的話,墨畫也置若罔聞,回頭讓小廝放起了爆竹。
偌大的爆竹聲倒是掩蓋掉了那些人的污言穢語,只是爆竹聲剛剛隱沒,一道囂張的女聲便出現了,未見其人,先聞其聲便是如是。
一見到秦書瑤,百姓自發讓開了一條路,她就這樣大搖大擺地走到了人群之前。
“呦,現如今,什么牛鬼蛇神都敢開醫館了?自夸大話,也不怕風大閃了舌頭?!?br/>
秦書瑤風光滿面地環視了一圈,眼底滿是蔑視,“這么一個破醫館,在京城能不能開下去,也不過就是我秦書瑤一句話的事?!?br/>
有人好奇,斗膽地問了一句,“秦小姐,這么說來,你不打算讓這回春堂在京城開下去?”
秦書瑤囂張地說道,“這是自然,你們都給我聽著,這回春堂的主人與本小姐對著干,所以,本小姐也不介意來使絆子,你們若是今日踏入了這回春堂,來日便不得再踏入秦氏醫館?!?br/>
“這……”
周圍的人都竊竊私語了起來,他們自然也明白秦書瑤的意思,站在回春堂這一方的話,便是與秦氏醫館作對。
“不過一個丑女的醫館,傻子都知道該如何選擇,這回春堂,我們壓根就不會去?!?br/>
“就是就是,秦小姐放心,我們都忠于秦氏醫館的。”
聽著這些力挺自己的話語,秦書瑤臉上的得意別提有多深了,她仰著下巴,根本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
見狀,墨畫忍不住上前說道,“秦小姐,來者是客,你若是來恭喜回春堂的開張,那我們自然樂意相迎,可你若是來砸場子的,恕回春堂廟小,容不下你這尊大佛?!?br/>
“一個伶牙俐齒的丫鬟,說到底,你也不過是初棠身邊的一條狗罷了,竟也敢同本小姐叫板,初棠呢?讓她親自出來跟本小姐說?!?br/>
秦書瑤的話音剛落下,附和她的人便又再度起聲,“就是啊,讓她出來,我們倒是想要見識這大凌的第一丑女到底有多難看?!?br/>
“讓她出來!讓初棠自己出來!”
群情激憤的聲音此起彼伏,秦書瑤得意洋洋地看著面前的牌匾,心里暗自高興,上一次被初棠害得掌嘴三十,這一次,她就絕不會輕易放過初棠。
在一陣又一陣的喊叫聲中,初棠邁著輕盈的步伐從回春堂中走了出來,她身穿著淡藍色的縐紗長襦裙,外罩一件略顯拖尾的白紗衣,簡單又不失淡雅,頭挽芙蓉出水髻,耳墜琉璃鐺,戴著的面紗遮住了容顏,卻又增添了幾分若隱若現的神秘。
看見她,所有人都愣住了,包括秦書瑤。
“初棠?”
初棠輕笑一聲道,“秦小姐口口聲聲想要見我,如今,我站在了這里,秦小姐怎的反倒不認識我了?”
“是你就好?!鼻貢幚湫?,“既然初小姐出來了,為何還要遮住面容?大家可都很想見識見識你到底有多丑陋呢。”
“我丑陋不丑陋,有面紗遮擋便不得旁人窺見,可秦小姐的心這般丑陋,言語狠毒且毫無遮攔,卻是讓人一覽無余。”
初棠四兩撥千斤,須臾之間就將秦書瑤的嘲諷原封不動地還給了她。
“你!初棠,你竟敢說本小姐的心丑陋?”
“為何不敢?”
初棠竟真的同秦書瑤對著干,這讓周圍的人都目瞪口呆,沒想到,此人確實是個硬茬。
初棠越是這般云淡風輕,秦書瑤便越是憤恨,好在初棠毀容的消息千真萬確,她今日,便要當著這些百姓的面揭露初棠的模樣。
這般想著,秦書瑤就朝著初棠走近了幾步,“初小姐,你大言不慚自己會醫術,又堂而皇之開了這醫館,若你醫術當真這般高明,為何不先治好自己的臉?”
這話倒是有幾分理,很快就又是一陣應和聲響起,“是啊是啊,真有開醫館的醫術,不妨先治好自己的臉吧?!?br/>
初棠靜靜地聽著這些話,視線卻集中在了一處,趁著秦書瑤松懈警惕,就是現在——
一枚銀針悄然自初棠的袖間飛出,秦書瑤只覺得膝蓋處一陣刺痛,猛地便向前摔去,好巧不巧,她將初棠的面紗一并拉扯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