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會突然如此?”小九摸著周戈淵的脈象,一顆心幾乎沉到谷底。
脈象紛亂,卻已經細微,只如游絲一線,分明已經是無力回天。
謝德音仿佛自鬼門關走了一遭,她不是頭一遭生產,可是這次卻格外兇險。
她已經脫力,意識仿佛即將消散,神魂像是離L,漂浮在虛空中,看到那躺在床上身下一片血跡,臉上已經慘白的自已,看到小九臉上汗比她還要多,看到他終于,自血泊中抱起一個哇哇大哭的嬰兒,屋中諸人無不是歡欣昱兒也沖進來,哭喊著娘親,卻被攔下:“夫人剛生產完,還沒醒來,身子虧虛,小公子切不可驚擾夫人?!?br/>
一切的人物,皆在眼前,唯獨沒有周戈淵。
謝德音疲憊已極,只覺身子暖洋洋,幾乎沒有半點重量,極為舒服,便要睡過去??墒撬荒芩?,意識里一個不滅的念頭,一直在告訴她,不能睡,她還沒有看到周戈淵,她要見到他,告訴他,她又生下了他們的孩兒,要和他一起端詳,眉眼是像他還是更像她……
這時她聽到有人在喊:“神醫,不好了,王爺……快來看看王爺……”
謝德音精神一振,周戈淵,她要去找周戈淵。
謝德音跟著小九一路沖進周戈淵臥房,看到的便是周戈淵灰敗的面色,看著小九把脈,跌坐一旁:“這可如何是好……”
謝德音認識小九以來,他對自已醫術如何自負,何曾有過如此失態。
不,不能這樣,她在心里驚呼??墒菂s無一人聽到她的聲音。
不能是這樣的,他們千難萬險走到今天,剛剛拿下京城,而山河破碎百廢待興尚且需要他一力支撐,軍隊要重新整肅,城中尚且動亂不止,還有戰后恢復生機,他們仿佛走了很遠很遠,很艱難的路途,可是卻分明一切才剛剛開始。
還有她,昱兒,還有剛出生的孩子,他們不能沒有他。種種離散,是為了今后的相聚,不是在這里,在此時,生離死別。
謝德音在他身邊坐下,握住他的手:“夫君,我是德音……”
周戈淵睜開眼:“德音,德音……”
他努力坐起來,卻因連著多日重傷昏迷,身子虛弱已極,用盡了全力,竟只是動了動手指。
小九幾乎喜極而泣:“王爺,王爺你可算是醒了。”
他的招牌,可算是沒有砸。
雖然王爺生死一線,明明脈象已經斷絕,居然又能復蘇,他自已藥石用盡已經束手無策,萬萬沒想到,王爺還能還生,連他自已也說不透。
但是,王爺他沒死,他醒了!
小九跳起來便要喊人,這才發現自已腿麻了動不了,他齜牙咧嘴一邊痛呼侍衛,一邊趕緊說道:“王爺您且躺著,王妃剛生產完,大出血昏迷,也才剛醒。”
“您二位可真是,把我們所有人都給嚇了個半死?!毙【胖啦皇切踹兜臅r侯,可是念及這幾天的險象,還是止不住后怕。
“德音,她生產完了?她還好嗎?”周戈淵勉力問道。
“好好,母子平安,只是現在還需要靜養。”
小九不管周戈淵如何掙扎,直接一碗藥灌下去,讓周戈淵又睡了半日。
這一次再醒,終于可以勉力起來活動,這還是他L質強悍,異于常人。
醒來后他不顧勸阻,堅持要去看謝德音,小九也知道攔不住,何況謝德音這次也是險象環生。
謝德音一直在沉睡,直到他進來,她心有所感,睜開眼便看到他憔悴的臉孔。
謝德音疲憊一笑:“夫君?!?br/>
“阿音?!敝芨隃Y握住她的手緊緊貼住自已的面孔,“我夢見你了,夢見,我娶了你,大婚之時我揭開你的蓋頭……”
他想起那個讓他沉醉不愿醒來的夢境,那不是夢,他清楚地知道,那是他們的另一世。
而不管那一世,他都要和他的阿音在一起。
“阿音,嫁給我?!?br/>
謝德音望向他,望進他的眼眸,仿佛看到他們的生生世世。
“好?!?br/>
翌年三月,周戈淵登基,年號永安,謝氏嫡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