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德音在看到這些人圍過來的時候,先一步便退后了,只有陸元昌緊皺著雙眉怒斥道:
“放肆!這里是平陽候府,由不得你們在此胡鬧!”
商戶們也不懼怕陸元昌的怒喝,反倒上前道:
“我們找的就是平陽候府,我們是城西做園林生意的,貴府半個月前從我們鋪子里訂了許多名貴的樹和花,說是前幾日給錢,如今都過去半個月了,我們伙計催促許多次,貴府的管事都不予理會,我實在是沒辦法了,才會在今天上門。”
說完,其他的商戶也都緊跟著說道:
“還有我們,我們是專供南邊新鮮果子的驛商,貴府訂了嶺南的荔枝,還有江浙的楊梅,要新鮮送到,說是今早上送到就結賬,我們等著回嶺南呢,可是始終不見貴府管事出面?!?br/>
“還有我們,我們是點心鋪子的,貴府拖欠我們的銀兩已經半月了?!?br/>
“我們是城郊的菜農,每日里靠買菜為生,當初送菜的時候說三日一結,可是如今都半月了還沒有結賬,我們家實在是無米下炊了?!?br/>
一時間,所有人都眼巴巴的看著陸元昌,七嘴八舌的說著侯府拖欠的銀錢。
在場沒走的世家貴眷們,哪里見過這樣的場景,像他們這種世家貴族,哪里會被人催債催到家門口,還是府里辦壽宴的時候。
她們都震驚了。
“合著府里的奇花異石,時令鮮果,全是賒賬賒的呀?”
“沒那個實力就不要打腫臉充胖子呀,我們到這樣的人家赴宴,真的是晦氣?!?br/>
“這平陽候府,從老侯爺沒了開始,就真的不行了,如今竟然連場壽宴都辦不起了,真真是子孫不肖?!?br/>
那些未走的賓客們在你一聲我一語的小聲議論著,聲音恰巧陸元昌能聽到,臉上漲紅,眉宇之間的怒色森然。
“管家呢?去把管家叫來!”
管家這時候抹了一把頭上的汗,唯唯諾諾的從后面走出來。
“這究竟是怎么回事?是不是你中飽私囊,克扣府中用度的銀兩了?”
管家普通一聲跪在地上,顫顫巍巍道:
“回世子爺,真不關老奴的事,是月夫人,月夫人讓府中一切的用度都賒賬,老奴提醒過月夫人,可是無奈拗不過月夫人,只能聽從安排。”
陸元昌一聽又是周華月,心中對她的不滿已經轉成了怒氣!
她沒有管家的能力為什么要攬過去掌家權,好好的一個侯府被她折騰成什么樣子了!
周華月本就不是真的肚子疼,只是博取陸元昌憐惜的手段,看著陸元昌拉著謝德音去送客,心里本就百般吃味兒,留意著這邊的動靜。
在聽到門口許多商戶上門討債的時候,周華月心里還十分的心虛,可是聽到管家將這一切都推到自己的身上,周華月瞬間就不干了!
在場的都是京中世家,若是今日由著她背了黑鍋,以后旁人會怎么議論她!
周華月當即推開人群,沖到陸元昌的跟前,抓住他的胳膊,委屈的說著:
“元昌,你不要聽他們瞎說,從我接手府中中饋開始,便一直勞心勞力打理著府里的一切??墒悄锼唤o了我管家的權利,卻沒將侯府有收益的鋪子和田莊給我,那些掙錢的進項,都還在娘手里,娘不肯拿出來,府中入不敷出。元昌,你若是不信,便問姐姐,姐姐也是知道了這點,不想給府里繼續出錢,才撒手不管府里的中饋?!?br/>
周華月將事情引到謝德音的身上,謝德音此時站在陸元昌身后不遠的位置,輕搖著蒲扇,似乎極其驚訝周華月說這番話。
“我一直都知曉府中賬上沒錢,至于府中的進項在誰手里,我也并不清楚。我掌家的那段時間,府里的吃穿用度都是我貼著陪嫁的嫁妝。
而且,這府里的中饋不是妹妹你非要掌管的嗎?當時妹妹給婆母請安的時候,說你在太后娘娘那兒便學著管理宮規事務,連太后娘娘都稱贊不已,我想著太后娘娘教出來的人,總是錯不了的,這才從我手里接過了管家權的。
若非是妹妹搬出太后娘娘,放眼望去,莫說是京城了,便是這天下,又有幾個人家是妾室掌家的?連我們謝家這樣的商賈人家都曉得禮義廉恥,斷不會讓一個妾室掌家的。”
謝德音的這番話,落在在場所有人的耳中傳達了一個很明顯的信息。
陸家貪謝氏的嫁妝,將一個空殼子侯府交給兒媳婦,指著兒媳婦貼嫁妝進來。周華月依仗太后的威勢在陸家橫行霸道,以妾的身份欺辱正室嫡妻。且陸家在知情的情況下,縱容了周華月的做法,沒有規矩和家風。..
雖然世家大族都有些或多或少的齟齬,可是每一家都捂著,哪兒像平陽候府這般,竟然鬧的人盡皆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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