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一種叮囑,周寒之的語氣莫名的軟了幾分,黑眸更是晦暗不明,頭頂的強光落在他的側臉上,莫名的增添了一種破碎感。
好像,最舍不得這個紋身的人,是他。
但為什么呢?明明兩年前,他決定跟我分手時,是那樣的斬釘截鐵,明明他的身邊,已經有了捧在手心的女人。
想到這,我波動的情緒瞬間冷靜下來,平和道:“周總,我們之間,從兩年前不是已經沒有任何牽扯了嗎?”
話說出口,我才發現自己的聲音有些顫,而周寒之的瞳孔里,竟閃過了一抹憤怒,和絕望。
“是啊,”他眼眸下垂,語氣很輕,像是在安撫自己一樣,隔了幾秒后又抬眸看向我,眼神里飄蕩著一層若有似無的霧氣,責問道:“既然兩年前就已經沒了牽扯,那為什么現在才想到洗了它?”
是啊,為什么呢?是因為一旦消除這個痕跡后,連同我心底深處的恨意,也會一并消失嗎?
“又為什么,在《物語》里,給舔狗男主設定了相似的紋身呢?”
我略感驚訝,狠掐了下手心后,才勉強鎮定下來。
周寒之居然還注意到了這個細節。
如果不是游戲玩家,或者對《物語》極度關注過,我實在想不到會有什么理由會讓他注意到這樣一個微不足道的細節。
我言不由衷道:“巧合?!?br/>
周寒之馬上追問道:“只是巧合嗎?”
我再一次迎上周寒之的目光,篤定道:“對,只是巧合?!?br/>
聽到我的回答之后周寒之錯愕地站在一旁,良久,他開口道:“孟南絮,你想好了,洗掉了它,以后你在我這里,就只是孟經理了?!?br/>
他說這話時語氣明顯比先前硬了幾分,但那雙黑眸,卻沒有任何殺傷力甚至裹著一絲期待。
但他,在期待什么呢?
難道他還不明白嗎?無論是孟南絮還是孟經理,跟他之間,從奶奶離世的那一刻,便再無任何可能。
“周總的記性可能不太好,”我掐了下手心,故作鎮定道,“在節目上,你可是親口承認,我們本來就沒多熟?!?br/>
我遲疑了兩秒,下定決心道:“所以,就讓我來糾正這個本就錯誤的紋身吧。”
周寒之眼眸微瞇,從喉嚨深處溢出一聲冷嗤后,毅然決然的轉身離開。
科室里瞬間恢復了平靜。
好一會,我才從驚慌失措中回過神來,視線下垂,最終落在了鎖骨下方那段斑駁的紋身上。
這時醫護人員走了進來,問:“孟小姐,紋身還洗嗎?”
紋身,我當然會洗,但不是現在。
畢竟囡囡的手術還沒定下來,我還得借著這個由頭展開我的障眼法,而且現在《物語》不過剛走上正軌,能否在手游圈里穩住地位,博出個名堂來還尚未可知,這種時候因為一個紋身得罪周寒之,太蠢。
想到這,我搪塞道:“今天太晚了,改天吧?!?br/>
翌日一早,我如常去了公司,剛到門口,便看到了四處擺放的花籃,其中一盆三角梅看著格外扎眼。
小雅拿著記事本邊寫邊記錄:“加州黃金三角梅,嚴教授贈。”
剛出電梯的吳凌聽到這話后立即湊了過來,瞄了一眼三角梅后,說:“乖乖,名貴品種,嚴教授這是有心了?!?br/>
我余光一掃,恰巧撞上了從茶水間走出來的馮文婷,小姑娘靜靜地瞄了三角梅一眼后,不動聲色地回了座位。
我借口將吳凌拉到了辦公室,提醒她:“工作時間不談私事。”
吳凌點點頭:“好好好,不談,但絮絮,昨天物語的充值流水你看了嗎?已經超過兩百萬了?!?br/>
“這倒是個好消息?!?br/>
“按這個流水,月底你就能提大平層了,怎么樣,我對面那層還空著呢,要不要......”
“我暫時不考慮?!?br/>
吳凌一頭霧水:“為什么,現在咱們有錢了......”
囡囡的手術,還有調查兩年前的車禍統統需要花錢,更重要的是,想要入周家人的眼,手里不能沒有錢。
“等公司穩定點再說?!?br/>
吳凌也沒再勸我,反而提醒道:“晚上是慶功宴你記得吧,元天野求了我一晚上,我已經答應帶他一起出席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