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臨風扭過臉,望著冷清歡滿是歉意地伸出手:“表嫂可以抓緊我的袖子,跟在我的身后,不去看會好些?!?br/>
冷清歡忍住干嘔,從戒子里摸出一個防護口罩戴上,方才勉強好受一些。輕輕搖頭:“沒關系?!?br/>
“秀云表姑的情況原本還要悲慘一些?!鄙蚺R風提前讓冷清歡有了心理準備:“她跟前關押的都是有暴力傾向的瘋子,第一次來,她被一根鐵鏈像狗一樣拴著,身上被抓得傷痕累累,我們花銀子通融了婆子,這才給她換了一間單獨的牢房?!?br/>
語氣里帶著一絲酸澀與心疼。
這是一個與慕容麒截然不同的男子,溫潤,細致,體貼,而又善良,就像是暖陽,令與他相處的人都感到舒適熨帖。
拐彎進了里面,在一處甬道前面站定,沈臨風用婆子給的鑰匙打開第一扇門,扭臉對冷清歡道:“到了。小心?!?br/>
甬道里面隨著房門打開,頓時就熱鬧起來,尖叫聲此起彼伏,尖銳凄厲,暴躁,就像是被踩了尾巴的貓在尖叫。
柵欄上吊著一盞半死不活的油燈,將牢房里映照得影影重重,有些詭異。最里面的干草上,團著一床被褥,蜷縮著一個渾身臟污的人影。聽到門口動靜,抬起一張消瘦的臉。
若非是早有準備,冷清歡不敢相信,她就是那日見過的那個端莊溫婉的秀云表姨。
“表姑?”沈臨風輕輕地喚了一聲。
對方沒有搭理他,閉上眼睛將臉埋進了臂彎里。
沈臨風不知道如何是好,扭臉望向冷清歡。
冷清歡走到跟前,蹲下身子:“我是麒王府的冷清歡,上次老夫人壽宴之上見過,表姨可還記得?”
沒有任何回應。
“你覺得哪里不舒服?沈世子請我來幫你看看身上的傷?!?br/>
秀云抬起臉,兇狠地盯著她,一臉的咄咄逼人:“滾,你滾!”
冷清歡想對她進行初步的腦功能判斷,通過X光和核磁對她的腦成像做一系列檢查,判斷她激活水平的高低。但是看來,她是不會配合自己的。
對于這一領域,她的確陌生,也不知道從何入手。
“我們是來幫你的,若是你的病治好了,就可以回家了。”
秀云的兩只眼睛已經深深地陷下去,目光看起來有些狠厲。聽到冷清歡的話,逐漸呆滯起來:“回家?什么家?”
沈臨風點頭:“是啊,表姑,難道你不想我姨祖母嗎?她老人家可是天天念叨著你呢,現在都急病了?!?br/>
秀云突然從干草上坐起來,抬起兩只手,在自己眼前晃:“我不回家,我殺人了,她們說我殺人了,我手上有血,不能回家?!?br/>
“他們說你殺人了?”冷清歡望著她的眼睛,篤定地道:“你怎么可能殺人呢?是不是有人在騙你?”
秀云直勾勾地望著她:“我殺了,就是我殺的。你為什么胡說八道,非說不是呢?”
沈臨風害怕她會突然攻擊冷清歡,慌忙上前一步,不動聲色地將她護在身后:“表姑你仔細想想,當時院子里是不是還有別人在呢?世子為什么會去你的院子?”
“大哥?大哥?”秀云疑惑地皺眉低喃了兩聲,突然一聲尖叫:“大哥死了,他被殺了!我用茶壺砸破了他的腦袋!”
然后捂住腦袋,歇斯底里地尖叫起來,聲音分貝極高,而且尖銳,就像是指甲撓玻璃發出的那種響動一般,令人心生浮躁,難以忍受。
很快,剛剛安靜下來的牢房里,就像被點燃了引信,頓時熱鬧起來,尖叫聲匯集在一處,高亢而又有穿透力。
“摁住她的手。”冷清歡沉聲道。
沈臨風一怔,然后依言而行。冷清歡將提前準備好的一支安定注射進了秀云體內。她很快就逐漸安穩下來,陷入沉睡。
沈臨風擦了一把汗:“她每次一發作起來,就是這樣歇斯底里地尖叫,不休不止的。”
冷清歡正在給她做檢查,聽到沈臨風這樣說,心中一動,上前檢查她的聲道,疑惑地皺了皺眉。
“她經常會發作嗎?”
“聽看守婆子說是的,她每天進來送飯的時候,就常能聽到她這樣尖叫。大概是四周的什么動靜不小心刺激了她?!?br/>
冷清歡略微一沉吟,站起身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