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清瑯好不容易止住了咳聲,說話有氣無力。
“我睡不著,一閉上眼睛就想哭。趙媽,都說花無百日好,故人心易變,我不信王爺就真能這樣快就忘了我們之間舊日的情分,移情別戀。只要我讓這紫藤架上開滿了紫藤花,王爺就一定會回心轉意的?!?br/>
“只是誤會罷了,誰讓事情這樣湊巧呢?金姨娘此事做得過分,王爺生氣也是應當,總有誤會解除的那一日?!?br/>
慕容麒低低地嘆了一口氣,終究是沒有忍心離開,負手進了紫藤小筑。
冷清瑯一身白衣,將一頭墨發隨意披散在腦后。在清晨的習習涼風中,衣袂飄飄,弱不勝衣,令人我見猶憐。尤其是幾日不見,覺得她的膚色更勝從前,如雪白皙,如玉瑩潤,整個人立在那里,就像是不食煙火的凌波仙子。
她聽到慕容麒的腳步聲,扭過臉來,望向他的時候,眸子里還有濕潤的水汽,朦朦朧朧,顯得她更加楚楚可人。
她整個人都清減了,看起來很消瘦,也很憔悴,顯然過得并不好。見到慕容麒,眸子里的水汽逐漸凝聚,眉尖蹙緊,然后晶瑩的淚珠子噼里啪啦地掉落下來,聲音里也帶著哽咽。
“王爺,你終于來了?”
慕容麒輕嘆一口氣:“你這又是何必呢?”
冷清瑯一提裙擺,整個人便像一只白色的蝴蝶,向著慕容麒整個人都撲了過去,直接撲進他的懷里,然后緊緊地摟著他的腰,滾燙的眼淚濕了他的前襟。
“妾身害怕王爺一輩子都不原諒我,再也不會來紫藤小筑了。那我守著這凄涼的院子做什么?倒是還不如就現在去了,給王爺也能留下一個美好的印象,若是能想起妾身了,也是鮮活漂亮的?!?br/>
“老是這樣要死要活的做什么?又不是天大的事情?!?br/>
冷清歡那個女人,就惜命的很,就算是犯下了滔天的過錯,還不是一樣活得有滋有味?跟從石頭縫里長出來的雜草一樣頑強。
冷清瑯抬臉,哽咽著道:“王爺就是清瑯的天,若是王爺不肯原諒清瑯,那么天也就塌了?!?br/>
這番深情的話,聽在慕容麒的耳里,不知道為何,已經沒有了原先時候的感動,而是又一次覺得疲累,這個包袱給自己帶來的沉甸甸的感覺更加明顯。
冷清歡是一顆捶不扁,煮不爛,摔不碎,響當當的銅豌豆。而冷清瑯則截然不同,纖細敏感,水做的一般,就像是易碎的琉璃花,必須要小心翼翼地捧在手里,稍不注意,可能就會掉落在地上,摔得粉碎。
所以,累。
他努力和緩了一點臉色:“不要胡思亂想,本王說過,不會怪罪你。你就安生地養好身子,早日康復起來?!?br/>
冷清瑯懂得適可而止,含淚嫣然而笑:“有王爺這句話,清瑯就安心了。等清瑯身子康復,再好好侍奉王爺?!?br/>
聽說了紫藤花開的新聞,轉悠過來看熱鬧的冷清歡恰好就將二人摟摟抱抱,纏纏綿綿的這一幕看在眼里。
剛跟美人蕉嘰嘰歪歪完了,這又跑來跟冷清瑯你儂我儂,還在自己跟前信誓旦旦地裝純潔,累不累?
人前拽兮兮,人后色瞇瞇,原來你是這樣的慕容麒。
男人的嘴,騙人的鬼。她輕嗤一聲,轉身便走了。
我特么的要是再相信你慕容麒的鬼話,那就是個憨批!
第二日,齊景云親自登門,找的卻不是慕容麒,而是冷清歡。
綢緞莊已經擇日開張,另一個店鋪緊鑼密鼓的也張羅得差不多了,來詢問冷清歡想要個什么牌匾。
冷清歡還在生慕容麒的悶氣,對此漫不經心,讓他直接拿主意就好。
齊景云將自己心里的想法告訴冷清歡,建議她尋冷清鶴或者冷相給店鋪題字,名字就叫“探花墨寶齋”。
冷家一門父子探花,這在上京城已經引起了一陣不小的轟動,被傳為佳話。齊景云這就是在蹭熱度,不過也是一個好主意。
古代的人多少都會有點迷信,打著冷家的旗號,讀書人為了討一個好彩頭,沾點時運,相信也會有不少人光臨店鋪,求購筆墨紙硯。
冷清歡立即一口應承下來,說干就干,前往相府找冷清鶴題字,再送去做牌匾。
慕容麒派給她的兩個侍衛并未攔著,不過仍舊形影不離地跟著她,就像兩條尾巴。
齊景云應當是從沈臨風口中早就得知此事,見怪不怪。
冷清歡瞅著那個高個侍衛,歪著腦袋,分明是在想什么鬼主意,將那人嚇得后退兩步,心驚膽戰。
“你身手不錯啊,以前我咋就沒看出來呢?”冷清歡堂而皇之地挖墻腳:“慕容麒一個月給你多少銀子,我翻倍,聘請你做我的私人保鏢,怎么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