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公子先行入內,將沈臨風適才的推斷結果告知了魏夫人,然后將二人恭敬地請入內室。
床帳低垂,隔簾問案。
沈臨風開門見山就問起她關于那八哥一事。
魏夫人為了能協助他查明毒殺自己丈夫的兇手,也不隱瞞,坦白道:“我家老爺的書房里,的確是有一只八哥經常出入。我每天給他清理書案,每隔十天半月,總是會在書案上面見到鳥的爪印,曾經好奇詢問過,結果被訓斥了兩句,說我無知,不要多管?!?br/>
“那只八哥平日里出入是不是送信?送的又是什么信?”沈臨風問。
“應當就是送信,但是具體內容是什么,我也不知道。因為,每次看完信,我家老爺就立即燒毀了,再說,我也識不得幾個字。不過,那只八哥會說話,有的時候,還會口述轉達。我就無意間聽到過一次,覺得很新鮮?!?br/>
“說的什么?”
“好像是什么關,總兵來著,怪腔怪掉的,我當時在門外,也沒聽清。”
沈臨風與冷清歡不過是略一思忖,便不約而同地面色一凜。這分明就是一個官職名稱,指的是駐守在哪個關隘的總兵。
難道,這就是幕后之人的官職?
“究竟是什么關,你還能記起來嗎?”沈臨風認真地問。
“記不太清楚了,若是有人提醒,或許能想起來?!?br/>
這個難不倒沈臨風,立即如數家珍一般,將長安幾個邊關的名稱一一道來。
等說到“水云關”的時候,魏夫人出聲打斷了沈臨風的話:“就是這個,什么水云關,我想起來了。”
事不宜遲,沈臨風立即起身,對冷清歡道:“我要立即前去吏部調查關于水云關總兵的一些情況,請恕臨風不能親自送表嫂回去了?!?br/>
吏部是金家的天下,冷清歡自然不愿意相跟著一起去,見了尷尬。再說,自己還有事情要辦。
一旁魏公子立即接話道:“今日多謝這位夫人幫我母親洗清冤屈,不如就讓我派人送夫人回府。”
冷清歡沒有拒絕他的好意,自己現在身邊危險太多,不能逞強。
她略微一思忖,仍舊是多嘴,壓低聲音跟沈臨風說了一句:“方品之那個案子,我懷疑,與金府的二公子有一些關聯。具體情由今日不方便告知,你若是查案時見到金尚書,可以旁敲側擊地打聽打聽金二那日的行蹤。”
沈臨風十分意外,一個潑皮的死,怎么會與金家扯上關系,但是這里不是說話的地方,而自己現在也沒有心情理會方品之的案子,所以也沒有追問。答應之后,便先行離開前往吏部衙門,
隨后,魏府備好馬車,魏公子親自送冷清歡出來。冷清歡說了鴻賓樓所在的那條街,車夫揚鞭離開了魏府。
這個車夫很是健談,一路上不止一次提及自家故去的主子,言辭間頗有自豪與惋惜之意。
冷清歡從他口中得知,林氏乃是魏大人的糟糠之妻,魏大人發達之后,將她接來上京,再也沒有納妾,平日言行檢點,也從不外出尋歡,夫妻二人正是上京的夫妻典范。
而最令他們引以為傲的,則是魏大人的出身。他并非是科舉出道,而是孝廉。
孝廉是漢武帝時期設立的察舉考試的一種科目,一直沿襲至今,是孝順父母、辦事廉正的意思。舉孝廉者,同樣可以入仕為官。
魏大人家中父親早亡,母親癱瘓在床,他一邊刻苦讀書,一邊抄書寫信養家,伺候了臥病在床的母親十余年。事跡傳揚出去,便被舉薦為孝廉。
他因為不放心母親,一直伺候老人到壽終正寢,這才出仕為官?;噬下犅勊氖论E,贊賞有加,他也得以一路平步青云,竟然做到了吏部右侍郎的位置。
一個寒微出身,文采也并不出眾的書生,竟然能這樣快在朝堂之上出類拔萃,這令冷清歡挺吃驚的。
馬車快到鴻賓樓,她就提前下了馬車,謝過車夫,讓他回府去了。
這個時候酒樓里不忙,剛開始上客人,坐得稀稀落落。
掌柜的立即將她請進雅廂:“今兒怎么是王妃娘娘您一個人來?”
冷清歡不想多言,順口道:“剛出了一個人命官司,我去瞧了一眼,跟前沒帶人?!?br/>
“聽說王妃娘娘您前兩日大顯身手,竟然將一個死人起死回生,又喘了半天氣兒?!?br/>
這些人真會夸張,冷清歡笑笑:“人沒有死透氣兒,回光返照而已,哪有這么神?”
“這兩日來往的食客沒少夸贊王妃娘娘您。至于那個被打死的方品之,全都恨得咬牙切齒的,可見是惡貫滿盈,活該送了命?!?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