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群漸漸散去,出了一身冷汗的馮雅致禁不住用力搖了搖林湘南的手臂。
“嫂子,你剛才的話說得也太好了,幾句話就嚇得她們不敢亂來了。”
林湘南拍了拍馮雅致的手,上輩子她只知埋頭干活,活在自己的一畝三分地上,對外面發生的事情既不感興趣,也沒自己的想法,現在想想當真是愚癡。
把準了人的脈,也不過是上嘴皮碰碰下嘴皮而已,就唬得人不敢亂來了,以前她怎么就沒想過呢?
“可不是嘛,剛才的話說得真不錯。湘南以前做過組織上的工作?”郭玉玲問。
所有人都走了,就她在坑邊蹲了下來,饒有興致地看著林湘南。
“沒有,就是那么想,就那么說了。我的身份如果有問題,肯定和賀文山結婚時就被查出來了,用不著等到現在。我自問也沒做錯什么,不過就是想養個魚給家人吃而已,怎么就至于要那么對我了?我初來乍到不想惹事,可是,欺辱我,卻也是不行的?!?br/>
她一字一句板板正正說的清楚,郭玉玲贊許地點頭,“你做得對,我們不惹事,但也不怕事。我看你很有擔當,處事也不慌亂緊張,剛才那樣的局面都能被你拿捏住,有沒有興趣來做做我們婦聯的工作?”
遠處。
一直支著耳朵細聽的賀澤宇驚訝地看了過來,心頭惱恨,也不知林湘南吃了什么藥,突然就變得聰明了,不好拿捏了不說,運氣竟然也出奇地好了起來。
他挑起一擔土,緩緩走了過來。
“婦聯?”林湘南驚訝之余,有些欣喜,又有些遲疑,“我沒做過相應的工作?!?br/>
“婦聯?大嫂要到婦聯去工作嗎?”賀澤宇“疑惑”地問。
他看了看林湘南,一副非常擔心的樣子,踟躕地望向郭玉玲,“我大嫂脾氣急,會不會好心辦壞事???”
他滿臉都是“我都是為了林湘南好”的樣子,馮雅致如果不是親眼看到了他的變臉,幾乎不敢相信世上還有這樣兩面三刀的人。
她沒來由地覺得賀團長這個弟弟心思太沉,太小家子氣,翻了個白眼說:“脾氣急?脾氣急怎么了?臨危不亂就行了。”
這話一出,讓剛剛有些動搖的郭玉玲再次冷靜下來。
她點了點頭,“是,你大嫂雖然有時候說話不好聽,但是個穩當的,句句都在理上,文化還高,像她這樣明白事理的可不多。明理、敢說,我看她挺合適的?!?br/>
剛剛她明明有機會把說那話的和孫家老太太一并給打壓處理了,林湘南卻沒有一棍子打死,可見心底也是個柔善的。
她對林湘南說:“你不用怕,我以前不也沒做過這種工作嗎?”
林湘南哪能不明白賀澤宇的意思呢,只不過,她點了點腳下的大坑,“我還得養魚?!?br/>
她將來是要掙錢養活自己和塵塵的,不管什么事情,都不能比她建立一個安身立命的仰仗更重要。
“這個工作不用坐班,有問題了你就幫著處理處理,也無外乎是各家的家庭矛盾,調解一下就行,沒事的時候你就繼續做你的事,一點兒不妨礙的?!?br/>
林湘南依舊興致寥寥,“聽著吃力不討好的,有點兒像我們村的婦女主任。”
郭玉玲就笑了。
“婦聯主席下面按說還有許多工作要做的,咱們這邊以前人少,倒也沒那么麻煩,現在慢慢人多了,我卻找不到合適的人給我幫忙,現在所有的工作都是我一個人。工作是繁雜了些,但我給你申請編制,有工資,怎么樣?”
馮雅致在一旁急得就差按著林湘南的頭讓她同意了,賀澤宇更是坐立不安。
他可不想讓林湘南在家屬院里樹立起半點兒威信!
林湘南又問了一遍:“平日里真不影響我養魚?”
“你真是……”郭玉玲撐著頭笑,“不影響,你只要幫我調理咱們家屬院各家的關系就行,行吧?”
林湘南還是沒有直接答應。
在她看來,就算有編制,將來她和賀文山一離婚,軍嫂的身份一消失,這個編制也就顯得尷尬起來,倒不如一開始就不做那吃力不討好的事情。
“我能想想嗎?”
“對,你還是和大哥商量商量吧,大嫂,我大哥可不喜歡你總是出去拋頭露面的?!?br/>
多年積習,關鍵時刻,賀澤宇又把賀文山搬出來了。
這話郭玉玲就不愛聽了,“什么叫拋頭露面?以前的人還不用我們女兒下地干活呢,你怎么不說把家里的活都干了?還指望你大嫂干嘛?”
“就是!”馮雅致嘟囔。
她不知道天上掉餡餅還有什么可值得思考的,拉著林湘南的胳膊晃了晃,“湘南嫂子,你就答應吧?!?br/>
郭玉玲倒是沒再催促,“湘南,你想想一想,那就再想一想。不過咱們女子也是能頂半邊天的,你看遠處山上,采茶的工作不就需要咱們女人來做嗎?你可以和賀團長商量商量,但也不要把他的想法看得過重?!?br/>
林湘南頷首答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