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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頓家宴,雖不算其樂融融,但也算融洽。
朱允熥對待叔王頗為敬重,神態溫和。而燕王朱棣,也暫時按捺住心中的心思,對待皇太孫,甚為恭敬。
正如老爺子所說的那樣,平時兄弟子侄之間爭歸爭。別說是天家,就是尋常百姓家微有財產,兄弟之間都是暗藏心思。不過肉只能爛在鍋里,自家人再不好也是一個祖宗的。關上門來可以鬧,但對待外地,則是要一致對外。
又過了兩日,傅友德帶領七萬大軍從大同趕到北平與朱允熥匯合。說是七萬大軍,其實只有不到六萬。大同一役,面對拼命突圍的北元鐵騎,明軍也多有傷亡。
一將功成萬骨枯,自古以來歷史記住的都是那些赫赫有名的將領。而那些士卒,不過是紙上的數字罷了。
而后定遠侯王弼率領的三萬兵馬,也已趕到。朱允熥身邊,近乎十萬兵馬,大明開國武將,群英薈萃。
北平城中,燕王朱棣又召集手下將領,選拔軍中精銳近四萬人。
郊外校場,朱允熥遠遠觀望燕藩集結軍隊,當真是號令森然。一通鼓,軍將集合完畢,二銅鼓馬步軍定結成方陣,三通鼓之后,四萬人已是披甲整裝待發。
光憑這種集合的速度,就堪稱虎狼之師。而且朱棣軍中軍卒的成分復雜,最為精銳的重甲騎兵,不但有燕趙男兒,還有許多留著發辮的蒙古人,女真人。
這些精銳都是人馬俱裝,不但配備的丈長的騎槍,馬鞍上還掛著用來破步兵陣地的流星錘,短斧等物,而且是一人雙馬。
燕王軍中,還有大量的火炮,火銃兵。列陣之時,炮兵與步兵在前,騎兵在后。而后是中軍,及精銳重甲騎兵。
這樣的軍隊,極其適合大規模的野戰。一旦兩軍擺開陣勢交戰,火炮先發,側面騎兵在繞到敵人側翼后背,展開進攻的同時,步兵推進。隨后,在中軍的精銳重騎作為決定性的力量,或是正面突擊,或是從另一側面開始夾攻。
國戰當前,朱棣沒有藏私,麾下精銳毫無隱藏的展現在朱允熥面前。這樣不亞于京營戰斗力的軍隊,讓朱允熥的眼皮子很是跳動了幾下。
當然,在燕王點兵的時候,藍玉也少不了歪嘴,說幾句什么燕王所圖非小,其志絕不只滿足于一地藩王等這些話。
除卻這十幾萬兵馬,遼王的三萬兵馬已經開赴遼陽,再加上遼東都司的精銳北軍,征討高麗之戰,明軍光是戰兵就共計二十萬人,起于征發的民夫,工匠還不在此列。
大明虎賁集合完畢,只等朱允熥一聲令下,就能泰山壓頂一般,跨過鴨綠江,直搗高麗的腹心。
按照朱允熥的設想,還有老將們的集思廣益。大軍過江之后,分兵精銳騎兵于側翼,避開堅城長驅直入。朱允熥率領大軍,沿新義州開始,先攻安州,再取平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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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深夜,朱允熥房中的燈火還在跳躍著,明日出兵在即,他卻還在看著手中的密報。他這個人,看似有些漫不經心,其實越是大事,心中越是穩重,也越是慎重。
“湯和的水軍已經動了!”朱允熥看著手中的奏折,喃喃自語,“靖海軍兩萬人,再加上膠東半島善于水戰的山東衛所官兵,供給五萬人,已在膠州整備完畢,隨時可以跨海作戰。”
放下手中的奏折,朱允熥走到碩大的地圖前,先是在平壤那里重重的畫了一個圈,而后又在樹州(仁川)那里畫了一個圈。
高麗,不管怎么消極避戰,都不會丟了平壤。一旦平壤陷入危急,漢城的兵馬注定來支援。那么高麗的都城,就會成為一座空城。
“殿下!”門外有人呼喊,是藍玉的聲音。
“進來吧!”朱允熥先把湯和的密折放好,隨后開口說道。
稍后,藍玉帶著一眾軍中老將,如王弼,曹震等人依次進來。他們一輩子都是并肩作戰的老兄弟,即便現在藍玉沒有半點官職,也習慣性的走在藍玉的后面。
“這么晚了,有事?”朱允熥問道。
“殿下,該怎么打,臣等心里沒個主意,所以來問問!”定遠侯王弼說道。
朱允熥有些納悶,“軍中方略已定,你們都是打了一輩子死戰爛戰的老人兒,怎么打不知道?”
“不是臣等不知道,是臣等不知怎么跟麾下兒郎們說!”景川侯曹震笑道,“這次征討高麗,兒郎們問臣,是不是和以前一樣的常例!”
“什么常例?”朱允熥越發不解,怒道,“你含糊什么?有什么直接說就是!”
這些跟著老爺子一輩子殺人放火的強盜頭子們,相互看了一眼,誰也沒敢出聲。
還是藍玉忍不住,開口問道,“殿下,他們的意思是,是不是讓兒郎們,放開了搶!”
“對對對!”鶴慶侯張翼開口道,“兒郎們干的是腦袋別在褲腰帶上的營生,咱們不能虧待人家呀,是吧!再說了,出門在外,兒郎們總得給家里帶點特產回去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