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車隊緩緩駛離京城,打的是曹國公奉旨出京的旗號。
一輛車廂寬大的馬車中,錦衣衛指揮使冷眼看看李景隆,開口道,“曹國公,京城去淮安快馬加鞭最為方便,何故要坐馬車?”
“騎馬是快,幾天就到了,可日子不對!”李景隆一副豪門子弟的做派,在馬車中斜躺,面前的桌上擺了許多茶水果子等物,“坐馬車到那兒,才是好日子!”說著,微微一笑,“本官特意找人算好了,就這么走,到淮安那天正好是黃道吉日!”
何廣義一愣,竟然有些不知說什么好。隨即端坐在車廂里,閉目養神。他腳邊,一條乖巧的細狗獵犬,也閉著眼睛趴著。
不知怎地,李景隆一見何廣義這種沉穩端莊,榆木疙瘩一樣的模樣,心中就有些生氣。
“一會叫人送些酒菜來,咱哥倆喝一杯!”李景隆吃了粒葡萄,開口道,“有日子沒和你喝過了,今兒跑這兒來喝了,嗨!”
“公務在身!”何廣義淡淡的說了一句。
李景隆面上一僵,“可現在還沒到地方呀?”
何廣義慢吞吞的回道,“喝酒誤事!”
“現在還沒開始做事???”李景隆吐出葡萄籽,“老何,咱們都是同殿為臣的,這次又是一塊出來辦差,你別板著死人臉行不行?”
“何某就是這個性子!”何廣義繼續閉目道。
李景隆搖搖頭,“呵,你這可真是鐵面無私!”說著,心里有氣,言語上就開始帶刺兒了,“本官比你官位高出好幾級,但這次出京卻是以你為主,何都堂有什么章程沒有?”
“章程不敢說,奉旨辦事!”何廣義語氣依舊冰冷。
李景隆有些生氣,“那出京之時,殿下跟你交代了什么沒有?”
何廣義微微睜眼,露出兩道冷光,“曹國公當真要知道?”
頓時,李景隆縮回脖子,斜眼看著窗外。
“老子吃撐了,想知道哪些!”李景隆心中暗道,“去淮安,老子就當什么都不知道,把軍隊看住了。剩下的事,你何鐵面去辦去!呵,你當還是什么好差事呢?將來說不定哪天,就是你的罪過。知道的越多,死的越快,姥姥的!”
可此去淮安,路上若是兩人連說話解悶都沒有,也夠難熬的。
想到此處,順手拿起一個蘋果擦了擦,咯哧的咬了一大口,汁水四溢。
李景隆吃東西的聲音,讓何廣義腳下的細狗耳朵動動,睜開眼睛,好奇的看著他。
這細狗全身黑色,只有四蹄是白色,俗稱四蹄帶雪。毛色锃亮,身材勻稱悠長,眼睛明亮,弓背細腰。
李景隆是紈绔子弟出身,從小斗雞走狗的事沒少干,一看這狗就知道這是一條萬中挑一的好狗。這等狗,在他們這些豪門子弟家中,都是帶著出去打獵的。對付太大的猛獸不如敖犬,但對付狐貍兔子等物,卻是極其拿手。
若是訓練好了,抓了狐貍兔子,還不會傷及皮毛。
“嘖嘖!”李景隆逗弄兩聲,手里的蘋果核扔了過去。
豈料,那狗兒聞都沒去聞,大眼睛亮亮的看著他。
“好狗!”李景隆贊嘆一聲,伸出手,召喚狗兒過來。
可何廣義卻忽然閉著眼睛伸手,在狗頭上拍拍,那狗兒又乖巧的趴下去。
“你這人真沒趣?”李景隆不悅道,“老何,咱路上得走好幾天呢,你都這么板著臉,話也不說?”
何廣義緩緩道,“若曹國公看下官不舒坦,換輛馬車就是了!”
“我?”李景隆被噎得大窩脖,沒好氣的說道,“你誠心是不是?咱倆一塊出京公干,同僚之間說說笑笑,是應該應分的吧?你這冷冰冰的,拒人于千里之外!老何,我李景隆自問可沒得罪過你?!?br/>
“你自己說,哪次見你,我不是笑呵呵的。按理說我一公爵,你不過是三品的指揮使,我如此屈尊,你都不領情。你到底是真的鐵面,還是沒拿我曹國公當回事?”
說到這,李景隆越說越氣,“老何,做人也好做官也罷,給別人面子就是給自己面子!”
何廣義幽幽嘆口氣,依舊閉著眼,“曹國公,下官的本分,容不得下官多說話!”說著,似乎笑了笑,“再說,下官要真的和您親近,您敢接著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