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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6章 父子心結(2)

花房之中,朱高熾聽著父親的話皺眉沉思。那哥倆則是抬著頭,眼睛愣愣的看著父親,尤其是老二朱高煦。

在他們的心中,他們父親燕王朱棣是天下最大的英雄。就沒有他們的父親做不到的事,就沒有他們的父親打不敗的敵人。

他們父親有著天下男人所有的優點,勇敢豪爽尚武剛烈。

可就是這樣的一位英雄父親,怎么就突然放棄了呢?他們百思不得其解。

“上次我進京來見上面那位。”朱棣繼續緩緩開口,“他和我談了許久,很多事雖然就擺在我的眼前,比如雙方勢力對比,名分大義,我都絲毫沒有勝算?!?br/>
“這些對我而言,不值一提。我根本一點都不在乎,可是當他說起另外一件事時,我在乎了!”

說到此處,他的眼眸之中帶上幾分慈愛,看著不解的兒子們,“你們?”

“我們?”朱高煦更加發懵。

朱棣笑著點頭,“是,你們!”說著,笑著長嘆,“他說,四叔你寧折不彎,可你不是一個人。”

“你不再是當初那個鮮衣怒馬的少年,而是一家之主。你可以不在意那些和你出生入死的手下,可以不在意你畢生的功績,可以不在乎身后的罵名?!?br/>
“難道,你一點都不在乎你的骨肉嗎?”

“你真的沒有想過,若是你敗了,你的兒子會是什么下場?”

“鳳陽冷宮的高墻,白晝黑夜不分的圈禁。過幾十年,你兒子的兒子孫子們從冷宮之中出來,連牛馬都不認得,連貓狗都不知何物。”

“就像是活著的傻子。”

“你愿意嗎?你一生自問英雄,死了也不低頭。有什么用?別人不會說你如何了得,只會說你自不量力,殃及子孫!”

“到時候,最恨你的不,到時候這世上根本沒人記得你,而你那些傻子一樣的子孫是會記得你,可是我想,他們更多的是對你憎恨?!?br/>
“因為,一切都是因你而起!”

兄弟三人齊齊動容,這是朱棣第一次對他們說起這段秘密。

“他,他居然說”朱高燧喃喃道,“這么狠”

“若是高墻圈禁,其實還算是給了一條生路!”朱高熾嘆息道。

“我一生,只有你們三個兒子。”朱棣微嘆,“當他和我說起這些的時候,我真是真是怕了,毛骨悚然的那種怕?!?br/>
說到此處,朱棣面帶苦笑,“勝敗涉及到的不是我一個人的生死,而是連帶著你們。”

“爹,我”

“爹知道!”朱棣打斷朱高煦的話,“爹知道你要說什么,爹是當爹的,是你爹。生你下來,養你成人,不是為了讓你跟著爹,一塊死的?!?br/>
“形勢沒人強啊,未戰勝敗已分強弱分明。要么當你說的忠臣孝子,要么家破人亡永世不得翻身,你讓爹怎么選?”

“爹可以死,但你們不能。我朱棣的兒子,各個都是好樣的,大好前途豐功偉績等著你們?!?br/>
說到此處,朱棣看著兒子們的目光,充滿了憐愛,“一直以來爹都沒和你們說過這個,現在你們大了,也是到了要說給你們聽的時候了?!?br/>
“爹也沒什么能再教你們的了,你爹我活到這個歲數才明白。有時候放下,比放不下更難?!?br/>
“爹希望,你們現在能明白這句話的含義,而不是到了爹這個歲數,走了許多彎路才明白?!?br/>
“放下之后,我們父子依然能榮華富貴的活著,是因為上面那位不計較。你們將來遇到的,可未必有這么如今這位這么寬厚!”

“三歲看八十,那小太子爺,一看就不是好相與的樣!”朱高燧嘟囔著說道。

這時,朱高煦抬頭看著朱棣,“爹,放下了,就是讓人予取予求嗎?”

“這不是予取予求?!敝扉γ嫒萼嵵仄饋恚澳銈兪俏业膬鹤?,是大明朝的王子皇孫,為國效力是你們天生的宿命?!?br/>
說著,傲然一笑,“我十幾歲就跟著大軍出征,南征北戰,就藩幽燕之地。我的兒子,怎么能做守城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