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哪個部門的,我們這兒不對外接待啊,住這兒得拿介紹信,再說這么早來干嘛?”
李學武是穿著軍大衣來上班的,所以這個值班的婦女沒有認出李學武的衣服。
李學武皺了皺眉頭,問道:“我是保衛科的李學武,昨晚紅星公社的書記是住在這兒了吧, 哪個屋?”
“什么書記?沒有這個人啊”
“怎么可能,你查查,昨天下午來的,登記的應該是尹滿倉”
“啊,你是說那個土...”那婦女剛想說什么,就被李學武瞪了回去。
那婦女拽了拽肩膀上披著的制服, 用手指點了一下唾沫翻了一頁登記本,沒好氣地說道:“203”
說完一摔登記本扭頭回去了, 嘴上還低聲罵著:“保衛科牛鼻個啥, 個小崽子”
“咣當”一下就摔上了值班室的門。
李學武腦門兒上的血管跳了跳,這會兒尹滿倉穿著衣服下來了,見李學武在這兒運氣,便拉了李學武一把。
“走吧,我收拾好了,送我去汽車站,就不麻煩廠里送了”
李學武看著尹滿倉有些冷的哆嗦,問道:“房間沒開暖氣???”
“嗨,昨晚到這兒后剛才跟你說話那個女的告訴我上樓去住,我也找不到, 就讓她指給我一下,誰承想, 嗨”
“屋里的廁所鎖著門不讓用,公共衛生間的坑兒堵了, 這個味兒啊, 算了吧,惹不起, 一個屋兒住的那個說這是招待所所長的小姨子”
感情招待所以前每個房間都是有衛生間的,但是工人們收拾著費勁,就都鎖了不讓用,弄了個公共衛生間,也不知是不是沒改造好,臭氣熏天,這就是李學武進屋聞到的那股子味兒。
尹滿倉這邊剛說完話,前臺邊兒上的門開了,走出一個四十多歲的胖子,迎著李學武就過來了,邊伸手邊說道:“是李科長啊,剛才王玉梅還說你來了,我這怠慢了,這是您親戚?”
剛才罵李學武的那個婦女回屋里跟姐夫說了一嘴,說是保衛科來了一個小崽子叫什么李學武的,牛筆轟轟的。
招待所所長黃平一聽是保衛科的還沒太在意,跟他們招待所沒什么瓜葛,但是又覺得不對,又問了小姨子一遍是保衛科的誰,那婦女見姐夫一臉驚訝,也是有些錯愕, 再次說了李學武的名字。
黃平氣的踹了小姨子一腳趕緊起身穿褲子往外跑。
這殺神咋來了,還被自己的小姨子罵了。
“你是?”李學武看著面色紅潤,襯衫的衣角從前開門兒露出來的胖子問道。
李學武來軋鋼廠上班還不到半個月,各部門的人還沒認全呢,所以不認識這人是誰。
“我是招待所的所長黃平,剛才王玉梅那破嘴沒個把門兒的,多有得罪啊,我已經批評她了”
這會兒剛才罵李學武的那個婦女站在值班室門口看著這邊,見李學武望過來有些尷尬地笑了笑。
自己姐夫都要用巴結態度對待的咋可能是簡單人物。
李學武笑瞇瞇地看了看黃平,道:“您就是招待所的所長啊,還是你們招待所牛啊,呵呵,員工嘴上沒把門兒的,招待所前臺也沒把門兒的,就連你這所長前開門兒都沒把門兒的,呵呵”
聽見李學武的諷刺,王玉梅卻是不干了,平時也是潑辣慣了的,在這招待所的一方天地里也是橫行霸道慣了。
“呦,李科長,話可不能這么說,這是我們的工作制度,我們要站好招待所的崗位為人民服務的”
說著扭著身子往前走了幾步胳膊肘支在前臺上繼續說道:“不是衣著光鮮、高身份的來了我們就得巴結,也不是衣著襤褸、低身份的來了我們就不搭理,別人不知道,我王玉梅可是軟硬不吃的”
李學武聽了這話臉上的笑容更是顯得諷刺。
“軟硬不吃?怕不是硬的吃到嘴軟吧”
別笑,別笑,黃平的心里直跳。
最近這保衛科的李學武的名字傳的厲害,都說這是一笑面虎,今天見到果然如此,自己得罪了他,這笑容跟要吃人似的。
黃平順著李學武的視線看到自己褲子的拉鏈沒拉上,尷尬地用手拉,但是襯衫下擺卡在了拉鏈里,怎么也拉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