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面一片寂靜。
崔岷死死盯著風燈前的臉
那張臉……那張臉仍是記憶中的模樣,卻又與記憶中全然不同。
烏發生出花白,光潔皮膚布滿褶皺,胡須不知何時已長長了,堆在下巴,即便梳理也顯得凌亂無章。
這張臉應當過得不好,滿載風霜滄桑,微蜷的腿邊支撐一截掉了皮的拐杖,衣裳也是粗糲麻布。
這張臉又似過得很好,眉眼間不見郁氣沉沉,方才從氈簾后傳來的應和聲盈滿快樂,縱是此刻相見,面上也只有怔忪,不見憤懣。
他僵在原地。
這是他昔日的摯友——
苗良方。
心腹在馬車下等候,崔岷聽見自己的聲音,飄渺得不甚真切。
“……你為何在這里?”
苗良方張了張嘴,陸曈已自然地接過話頭:“他當然在這里,苗先生是仁心醫館的坐館大夫?!?br/>
“坐館大夫?”
崔岷只覺荒謬。
“他是罪臣,怎么能坐館?”
“為何不能?”
陸曈微微笑著,語氣依然平和,“當年苗先生被趕出醫官院,醫官院對他的懲罰這一條里,可從不曾說過將來不可再度行醫?!?br/>
崔岷一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