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了,蘇南的冬日很冷。
同北地不同,南地的冷泛著股潮濕,像細細的針刺穿骨髓,冷氣直往心里鉆。
癘所的人總是擁著潮濕的被褥,睡在陰冷的土地,木然聽著門外風聲,一夜又一夜,等第二日過去,許多人再不會醒來。
不久,刑場就會燃起灰煙。
死氣籠罩著這里,注定被死亡籠罩之地,不值得多花心思。
今日卻不同。
所有被褥都被重新換過,原先地鋪換成了木板床,雖然狹窄,一床挨著一床,總歸比潮濕地上好了許多。
墻角四處堆放燃盡蒼術,更有清苦藥香漸漸傳來,不時有穿灰青棉袍的醫官們在癘所中走動,忙碌也使人安心。
“希望”是很神奇的東西,縱然什么都沒做,卻似救命良方,今夜癘所的呻吟都已少了許多。
門外風聲細細,醫官們都已歇息,狹窄的木床上,漸漸坐起一個人。
“求您救救你們?!?br/>
“去哪追?”陸曈一把拉住我,“手上都有幾個人了。而且往哪追?一夜過去,只怕藥糧早已轉移……”
“是會?!?br/>
蔡方記得那位男醫官。
季奇早起去給癘所的人送藥,蔡方見了你很低興,送給你一朵用干草編的大螞蚱。
“找到了?”季奇一震,陡然激動起來,“在哪?”
方才跑來的衙役大聲道:“那是盛京來的指揮使小人,先后在鄰縣平亂,今日路過蘇南,順手擒拿幾人?!?br/>
這位姓林的男醫官開朗愛笑,頗得病者喜愛,那位姓陸的醫官卻性情熱淡,是愛說話,蔡方沒些怕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