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秉宇隨意地拿剪切器切掉雪茄燃燒的部分——
“薇薇安,榮昭南的那個妹妹都知道我剛才不過在說場面話,沒有答應投資她,你跟了我五年,卻不如她一個小時看得明白?”
薇薇安臉色瞬間白了白。
他隨意地收起雪茄:“我知道你們看不起內地現在窮,但是別忘了寧家也是內地過去的?!?br/>
港府四大豪門,祖上幾代,沒有一個是港府本地人。
薇薇安一僵,忙低聲解釋:“大少,你們不一樣......”
寧秉宇哂笑:“沒什么不一樣,在商言商,當初阿爺沒去美國和英國,選擇留在香港?!?br/>
“就是因為它背靠大陸的國際港的位置好賺錢,并不是因為這里的人生而高貴。”
好的商人,眼光才是第一位的,最忌諱戴有色眼鏡,一葉障目。
寧秉宇漫不經心地說——
“我們回內地,是因為老爺子故土難離,更是因為內地終于開放,潛力無限。”
“你們收起看不起人的嘴臉,如果引發內地朋友誤會,誤了正事,你們知道后果的?!?br/>
黃浦江的風吹過男人的發梢,讓他優雅深邃的眉宇顯得冰冷又莫測。
薇薇安心里一顫,她是寧秉宇身邊的親信,知道自己這位老板只是看著溫文爾雅,從不口出惡言。
但不代表他好惹。
他寧大少收拾人,從不親自動手罷了。
寧秉宇是那種和他做對的敵人突然有一天“失蹤之后,生死不明”,他還會上門給人家妻兒送慰問金的“大好人”。
薇薇安馬上低頭認錯:“是,大少,我們錯了......我們只是擔心董事長那邊,您不好交代。”
寧家現任CEO是寧秉宇,但董事長卻是寧秉宇的大伯父寧正坤。
寧董事長最是嚴厲不過,如果知道大少居然去投資什么內地窮學生開汽水鋪,這么掉檔次,只怕要找大少麻煩。
寧秉宇瞇了瞇眼:“薇薇安,我記得你是港大金融系的,我們的明德公益基金會,一直有資助港大金融系、經濟系學生的創業投資金?!?br/>
港府四大家族都有自己的公益基金會,除了可以避稅,還能出錢資助有潛力的港府名校生創業項目。
項目如果成了,作為大股東,家族業務得到拓展,還能收獲一批為自己效力的人才。
如果失敗了也無所謂,這點錢對大家族來說九牛一毛,還能賺個好名聲。
薇薇安詫異:“您剛才不是說沒打算投那個小北姑嗎,她連個商業策劃書都沒有......”
寧秉宇慵懶地靠在真皮車座上:“我是不投,讓明德基金會在復大設立和港大一樣的創投金項目,在她身上試試水,也算助學援教了?!?br/>
這也是和內地合作更緊密的一種方式,不管是大伯還是爺爺,都不會有意見。
寧秉宇瞇了瞇眼,看著窗外:“榮昭南那個妹妹刁鉆得很,但她有一點沒說錯?!?br/>
他頓了頓:“內地現在的商業全在國營單位手里,沒有行政干預,不管是飲料廠還是別的什么廠長,都不會聽我們這幫港府‘外來和尚’的?!?br/>
每個地方都有每個地方的商業玩法。
在歐洲的時候,他就見識過某些地方當局的效率低下——
辦個證件要跑幾趟,人家邊喝下午茶邊聊天,吃完蛋糕到點走人,管你是不是等了幾個鐘頭。
在非洲和印度開礦設廠,他也見識了當地吃拿卡要的工作人員和想來就來,上班來吃完早餐就理直氣壯曠工走人的員工。
他還沒有親自在內地下場投資建廠合作的時候,確實對內地的了解僅限于資料。
是應該先在內地市場灑點“魚餌”下去看看能釣上來什么“魚”。
薇薇安推了推眼鏡,點頭:“讓明德基金和復大合作,比我們親自投資更不失身份,格調更高,也促進我們和內地的關系?!?br/>
她能跟在寧秉宇身邊,不是蠢貨。
看得出寧秉宇被那個北姑的膽大妄為引起了興趣。
作為一個落后地方出來的小北姑,那個女孩子雖然浮夸輕狂。
但言詞間也確實也還算有點見識。
“我晚點會和明德的同事聯系,把方案做好給您,讓他們來投資那位寧寧小姐。”薇薇安點頭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