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棠有些意外蘇玉卿竟這般耐不住性子,虧她剛才還以為月琴來的那一趟教了她不少東西。
倒也是,她畢竟從小到大都沒吃過氣,如今接連被她算計,自然受不了,那她就看看她會有什么手段。
她落后一步跟了上去,紅杏就在她身邊,她細細問了老夫人的身體,紅杏也并不隱瞞,刻意提高了音量說昨天氣得心口疼,后半宿才睡,今天精神也不大好。
蘇玉卿顯然是聽見了,腳步越走越快,可身體卻連這種強度都承受不住,不多時她便扶著丫頭咳了起來。
紅杏看得直搖頭,這樣的身子日后若是成了親,難道指望她照料秦峫嗎?怕是秦峫在外頭打仗都要懸著一顆心惦記家里。
“大姑娘還是慢著些吧,”紅杏開口勸了一句,“晚到片刻老夫人也不會計較的,別又鬧得祖孫不合,讓老夫人又喝上幾天藥。”
起初蘇玉卿還以為紅杏是在關心她,心里還有幾分熨帖,可越聽后面臉色就越難看,紅杏這是在擠兌她昨天晚宴引起秦家祖孫兩人爭執的事呢。
可這能怪她嗎?
秦老夫人一只腳都邁進棺材里了,還要為難她一個沒出閣的姑娘,難道還不許秦峫為她出頭嗎?
“不勞你操心,我好得很。”
她咬牙道,速度卻到底是慢了下來,只是回頭的時候目光卻落在了蘇棠身上,顯然這筆賬她要讓蘇棠來還。
還是這般喜歡找人頂罪。
蘇棠心里哂了一聲,不但沒有忌憚,甚至還有些期待,當初在蘇家她能事事辦的順遂,是因為有一大家子幫她善后,可這是將軍府,但凡蘇玉卿敢動手,自己就一定抓得到把柄。
明德堂很快出現在眼前,庭院里已經搭好架子,各色料子披在上頭,映著陽光頗有流光溢彩之感,煞是奪目,雖說蘇玉卿在蘇家是錦衣玉食,有什么好東西可著她先來,可也從沒有過這般排場。
倒不是買不起料子,而是京中遍地權貴,便是尋常的鋪子莊子,也鮮少會為一個沒有封蔭的五品官員的家眷這般大費周章,能一次送去七八樣料子就很是給面子了。
兩個丫頭很明顯的愣了下,眼睛幾乎黏在那料子上挪不開,蘇玉卿好一些,卻仍舊是掃了一眼才看向上首,她素來喜好這些,冷不丁瞧見這么多名貴料子,難免失神。
倒是蘇棠無知無畏,她從來都是沒資格選的,所以眼下即便料子好看的緊,她眼神卻半分都沒瞥一下。
“請老夫人安?!?br/>
她屈膝見禮,蘇玉卿忙不迭也湊了過來,一開口先為昨天的事道了歉:“昨日卿卿匆忙離開,實數無奈,乃是舊疾忽然發作的緣故,可說到底也是失了禮,今日特意來向老夫人賠罪的。”
秦老夫人歪在一把紫檀木的圈椅上,精神果然如同紅杏說得那般不大好,可仍舊朝蘇棠招了招手:“棠丫頭過來......”
等蘇棠走近,她才看向蘇玉卿:“既是身體不適,我自然不好怪罪,可請了大夫來看?”
聽著倒是大度的話,也的確是蘇玉卿想要的態度,可不知道為何,她就是聽出了幾分陰陽怪氣,像是并不情愿真的不怪罪她一樣。
可她也不能去和老夫人理論,只能硬著頭皮接了這話:“吃過藥便好了,倒也不用勞動大夫?!?br/>
老夫人應了一聲,也聽不出什么意思,蘇玉卿抬眼看過去,就見她朝著蘇棠笑開:“你去瞧瞧那幾匹流光錦,鋪子里新進的料子,說是京城現在最時興,連宮里的娘娘們都喜歡穿,你挑些喜歡的花色,讓他們給你多做幾套?!?br/>
“先前做得還有呢......”
“快去,”老夫人拍了拍她的手,滿眼慈愛,“自家開著鋪子,總穿舊衣裳做什么?”
蘇棠拗不過她,只能道了謝,起身朝那些布料看過去,她不識得哪個是流光錦,頗有些茫然的站在遠處,蘇玉卿卻比她有見識,方才又在老夫人哪里吃了氣,當下便上前一步,將顏色清雅的一匹料子占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