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白馬一路跑進林子深處,才慢慢停了下來。
蘇棠抓著馬鞍,又等了一會兒,確定小白馬不會再發瘋才敢動作,她坐直身體,警惕地打量四周,環境十分陌生,到處都是樹,完全無法辨別方向。
她平復了驚懼的心情,又忍不住嘆了口氣。
她和林子好像犯沖,第一次出門就被秦峫丟在了城外的林子;上次在萬佛山還遭遇了刺殺;這次又是驚馬......
以后再也不來這種地方了。
她笨拙地下了馬,落地時腳腕一陣鉆心地疼,好像是慌亂中被腳蹬別住了腳,又崴了,好在已經習慣了。
她扶著樹慢慢坐下來,抬手將自己錯位的腳踝正了回去,雖然習慣了痛楚,可接回去的時候還是抖了一下
小白馬低頭走了過來,似是知道她這幅樣子都是自己害的,歉疚地蹭了蹭她的手背。
蘇棠有些怕它,可猶豫了一會兒還是牽住了韁繩,這種孤立無援的時候,有匹馬陪著總比孤身一人要好。
“不怪你......你還認識來時的路嗎?我們往回走走看吧。”
她摸了摸小白馬的鬃毛,可惜沒得到回應,它是驚嚇中跑過來的,怎么可能還記得路?
“算了,不為難你。”
蘇棠嘆了口氣,扶著樹干站起來,憑著模糊的記憶選了個方向,一瘸一拐地試探著往回走。
可大約是林子太深了,她走了許久,眼看著天色都黑了,還是沒能瞧見邊界,甚至連絲聲響都沒有。
她記得太子說過,今天的比試,將士們是要進林子來尋令箭的,如果她的方向是對的,不該什么動靜都聽不見。
她不敢再往前走了,可又不敢在原地等著,一時僵在了原地。
半晌她吐了口氣:“沒事的,應該會有人來找我的,我們先找些柴生火,有火光就會被人看見,不怕,不會有事的?!?br/>
她摸了摸小白馬的額頭,最后一句既像是說給它聽的,又像是說給自己聽的。
“你等我一會兒,我去撿柴?!?br/>
她將小白馬拴在樹上,轉身瘸著腿去撿地上的枯枝,她不敢走太遠,隔兩步就會回頭看一看,生怕自己這唯一的伙伴也不見了。
好在柴禾很充裕,不多時她就撿了一堆,可要生火的時候卻僵住了,她沒有火折子。
“沒事,還能鉆木取火?!?br/>
她又摸了摸小白馬,“辦法很多的?!?br/>
她抓了把枯草,一點點在枯枝上研磨,可也不知道是哪里不對,竟然許久都沒有動靜,她臉上沾滿塵土,掌心磨出了血泡,卻仍舊咬牙嘗試。
好不容易瞧見一點黑煙冒出來,正要繼續用力,樹枝卻啪的一聲折斷了,那點黑煙也瞬間不見了影子。
她連忙換了根樹枝繼續研磨,卻沒注意到上頭的枝杈,剛磨起來的血泡瞬間被戳破。
她悶哼一聲,扔了手里的樹枝,猛地握住了手,血液瞬間淌出來,順著掌心的縫隙滴到了土里。
她垂眼看著,片刻后深深吸了口氣,抽出帕子纏住了掌心,一聲不吭的繼續去研磨,粗糙的木棍隔著絲帕,一下下碾壓著傷口,鉆心的疼,可她的動作卻半分都沒有停頓。
這火必須得生起來,她不能凍死在這里,金姨娘還等著她團聚。
可枯草始終沒有燃起來,甚至連煙都沒有再冒。
天色徹底黑了,她看著自己那完全被血水浸透,已經粘在了手掌上的帕子,許久都沒再動作。
小白馬無知無覺,偶爾還有心情吃一口地上的干草。
呼嘯的夜風穿過樹梢,宛如鬼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