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了皇帝首肯,寧王臉上的歡喜幾乎遮掩不住,他連忙應了一聲,竟是打算親自去傳,冷不丁后心一涼,汗毛爭先恐后地站了起來。
他隱約意識到了什么,顫巍巍轉身,皇帝果然正看著他。
雖然他自覺沒做什么讓皇帝惱怒的事,可對方看過來的眼神卻仍舊冷漠陰鷙,比方才看太子的時候還要讓人不安。
“父皇?”
皇帝抬腳逼近,“你這么高興做什么?你想要太子之位?還是說,你想要朕這個位置?”
寧王臉色一變,“砰”地跪了下去:“兒臣冤枉,這皇位和江山都是父皇您的,兒臣怎么敢覬覦?兒臣就是看不慣太子殿下忤逆您,見他得了教訓才替您高興的,絕無他意啊?!?br/>
皇帝仍舊陰沉沉地盯著他,直看得寧王小腹鼓脹,雙腿發軟,他才收回目光。
“記住你說的話,朕的東西,誰都不能覬覦,太子不行,你也不行?!?br/>
“......兒,兒臣知道......”
寧王結結巴巴應聲,聽皇帝說了聲滾,這才連忙起身往外頭去,可那股畏懼在走出去幾丈遠后就變成了嘲諷。
“父皇,你現在就盡情得意吧,反正也沒幾天好活了......”
他看著御書房冷笑一聲,這才去尋了宗親,自己卻沒敢留下,怕皇帝再發作起來對他做什么。
皇帝一無所覺,他依靠在龍椅上,抬手扯開衣襟,面色赤紅,汗如雨下,整個人神情都有些恍惚,可眼底卻帶著幾分迷醉,全然不顧宗親已經到了。
“臣等參見皇上?!?br/>
老端王率眾人見禮,卻遲遲沒得到回應,他和眾人面面相覷,都有些詫異地抬頭看去,皇帝這幅樣子屬實有些不成體統。
“皇上,您這是怎么了?”
老端王又喊了一聲,蘇玉卿連忙開口:“諸位見諒,皇上方才被太子氣壞了,并無大礙?!?br/>
說話間她輕柔的喚了皇帝兩聲,皇帝這才垂眸朝底下看過來,卻仍舊沒開口。
老端王和蘇玉卿對視一眼,朝蘇玉卿抬了抬下巴。
蘇玉卿會意,連忙拿著扇子給皇帝扇了扇風,語帶誘惑:“皇上,您傳召宗親來不是有要緊事嗎?人都到了,您快說吧。”
皇帝這才抬手揉了揉額角,看著一眾宗親,艱難坐直了身體:“朕的確有要緊事要和諸卿商議。”
話音落下,他卻又沒了聲音,臉上再次浮出掙扎來,徐善忍不住上前:“皇上,今日請平安脈的時辰到了,不如先讓太醫來看看?”
蘇玉卿面露不悅,這丹藥的藥效還有小半個時辰就要過去了,若是等太醫看完,人就該清醒了,以皇帝對太子的寵愛,一清醒過來,鐵定會想辦法將這件事壓下去。
那就功虧一簣了。
“徐公公,”她幽幽開口,“本宮是得罪過你嗎?眼下我家破流離,只是要個公道而已,你為何要阻撓?”
徐善面露困惑:“娘娘何出此言,奴才擔心龍體,還錯了不成?”
蘇玉卿被噎住,瞪了他一眼扭開了頭。
徐善無心理會她,太子是皇帝一手帶大,他整日伺候在皇帝身邊,自然也是看著太子長大的,別的事情就罷了,可這廢太子一事,他還是想攔一攔。
奈何蘇玉卿閉了嘴,在場卻還有一群宗親。
“皇上春秋鼎盛,太醫整日請脈也沒個所以然,看與不看也無關緊要?!?br/>
老端王開口催促,“皇上急招臣等,可是因為太子抗旨之事?”
一句話將皇帝才消下去的怒火又勾了起來,臉上的恍惚逐漸變成了暴躁:“那個孽障!朕盡心盡力教導,就縱得他無法無天!”
老端王連忙俯身:“皇上,其實臣等早就想說了,太子忤逆犯上,不是一次兩次了,這般縱容下去,恐會釀成大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