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峫額角重重一跳,這種時候還要任性,蘇玉卿腦子里到底在想什么?
他推開丫頭就要將蘇玉卿強行塞進車廂,對方卻劇烈咳嗽起來,咳得滿眼都是淚:“我知道茂生哥哥嫌我麻煩,你去接七妹妹吧,就讓我在這里自生自滅好了,反正我也想念姨母了,就去和她團聚吧?!?br/>
“你!”
秦峫心口都是火,可他的教養不允許他對一個病弱的姑娘做什么,他深吸了一口氣,強逼著自己冷靜:“你真的不肯坐馬車?”
可若是走路他們回去得什么時候才能到京城?
倒是有小路,可是蘇棠沒在小路上啊。
“茂生哥哥,我真的害怕......”
蘇玉卿低頭啜泣起來,眼淚啪嗒啪嗒的掉。
都是哭泣,還是姐妹,可此時此刻秦峫心里卻沒生出半分憐惜來,他狠狠掐了下眉心:“你們兩個,駕著馬車沿著這條路往回走,一定要接到蘇棠,我帶她走小路先回去找大夫?!?br/>
無可奈何之下,他只能先做了這種安排,他背著蘇玉卿先一步回了將軍府,沒多久那兩個丫頭也回來了,可他沒想到,她們只是兩個人回來的,甚至還撒謊說蘇棠已經回來了。
可等他去清苑的時候,里頭卻是空空蕩蕩,根本沒有人。
蘇棠被一個人留在了林子里。
意識到這件事的時候,秦峫殺人的心都有了,可他不敢放任自己的憤怒,當務之急還是得找人。
他將府里所有的侍衛和下人都遣了出去,沿著往京郊的路一路尋了過去,他怕人手不夠,特意去侯府找了付謙幫忙,他門路廣,人手多,城里城外一起尋了人。
可即便如此,還是沒能找到人,只在一棵樹下發現了血跡,大片的血跡,觸目驚心。
秦峫不敢想蘇棠那樣單薄的身體,是怎么流了那么多血出來的,心里的悔意卻無比清晰,他不該把蘇棠一個人留下的,不管發生了什么事,他都不該把蘇棠一個人丟下。
那個姑娘是因為他才來到了將軍府,這次也是他把人帶出來的,可他都做了什么?
他一直不是個喜歡遷怒的人,可這次卻控制不住的憤怒起來,蘇玉卿為什么要跟出來?既然要出來為什么連個車夫都不帶?如果她沒來,如果......
他強行止住了設想,事情已經發生了,說再多也沒用,他片刻不肯停歇,將林子一寸寸的翻過,試圖找到蘇棠留下的其他痕跡。
月落日升,他那雙在雪地里翻找的手已經凍得通紅僵硬,連蜷縮一下指尖都十分困難,可他卻不肯休息片刻,直到城門守著的侍衛來報,說剛才有個渾身是血的姑娘進了城,像是蘇棠,他才匆匆折返,然后就看見了眼前這一幕。
“對不起......”
他低下頭,將蘇棠的手緊緊抵在額頭。
“統帥,”老李頭低聲囑咐,“這養身的方子小老兒就不開了,您還是找找宮里的太醫吧,他們比我擅長這些,上次來的時候我就發現了,這小夫人的身體虧損的厲害,得好生養著。”
秦峫應了一聲:“這次辛苦你了,七星,包個紅封,我就不送你了?!?br/>
老李頭連道不敢,躬身退下了,秦峫想起付謙來:“你也回去吧,這次多謝你了,回頭我請你喝酒?!?br/>
“行,這頓我先記著,你好好照顧人吧?!?br/>
付謙也沒多說什么,轉身就走了,可清苑卻并沒有因此就安靜下來,幾乎是付謙前腳離開,后腳外頭就傳來了哭鬧聲:“你們給我讓開,憑什么不讓我進去?茂生哥哥,你出來!你不能動白蓉和白芷,她們是和我起長大的,你不能動她們!”
秦峫眼底戾氣一閃而過,不能動?他有什么不能動的?
他將蘇棠的手輕輕地放回了被子里,又給她掖了掖被角才起身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