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這話太沒良心,她說不出口,只能從旁處勸諫,太子卻已經不耐煩聽了,瞥了一眼她身側的宮人,下巴微微一抬:“夜深了,送嬤嬤回去歇著吧?!?br/>
安嬤嬤被強行帶走了,太子這才得以到了流螢小筑,可此時已經到了后半夜,以往這個時辰,蘇棠早就睡了,可他心里擔憂,不肯就這么回去,所以還是輕喚了一聲。
里頭十分安靜,半分回應也無,果然是睡著了的樣子。
太子盯著那黑漆漆的窗戶看了兩眼,抬腳走近,福壽連忙攔住他:“殿下,都這個時辰了,還是別驚擾側妃了?!?br/>
“孤只是進去看一眼,只要她無礙就出來,不妨事的。”
福壽有些著急,雖然他不敢如同安嬤嬤一樣,將話說得那般直白,可心里卻是贊同的,太子是一國儲君,豈能因為一個后宮女子就身陷險境?
哪怕這個女子曾經救過太子也不行啊。
“殿下,君子不立危墻,您......”
他著急地還要勸,屋子里卻忽然有了動靜,隨即蘇棠的聲音傳了出來:“殿下?是你嗎?怎么這個時辰過來了?”
太子一喜,又有些愧疚:“可是吵醒你了?我聽說你病了,就來看看,你如何了?”
他抬腳又走近兩步,福壽想去攔又不敢,在旁邊急得抓耳撓腮,好在蘇棠阻止了他:“別過來!”
太子腳步瞬間停在原地,語氣遲疑中帶著憂慮:“海棠,怎么了?”
蘇棠自窗戶縫隙里往外頭看了一眼,見他真的停下了,這才松了口氣,轉頭看向躲在床腳的秦峫。
剛才太子開口的時候真是唬了她一跳,有那么一瞬間,她甚至以為對方是來捉奸的。
但她很快就冷靜了下來,她的身份還沒暴露,沒人會把她和秦峫聯系在一起,秦峫的身手又那么好,不至于會被人發現蹤跡。
她沉默著沒出聲,試圖靠著裝睡將人糊弄過去,可惜太子太過執拗,竟非要進來,她這才不得不開口。
“殿下還不知道嗎?太醫說我得了麻疹,最近不好出門,殿下也別進來,萬一過了病,可就是罪過了?!?br/>
“你別聽安嬤嬤胡說,”太子急忙解釋,“即便真的過了病氣,也是我的緣故,和你無關......我進去看看你可好?”
“不好!”
蘇棠一口回絕,且不說她不愿意再和太子有牽扯,就算她愿意,此時也不能讓人進來。
不然可真是抓奸在床了。
她忍不住又看了一眼秦峫,對方被她塞到了床腳躲著,高大挺拔的身體被迫蜷縮著,看著有些憋屈,他自己倒是渾然不覺,睜著一雙透亮的瑞鳳眼,眼也不眨地看著她。
蘇棠連忙收回視線,側頭咳了一聲,繼續去應對太子:“殿下,您身體要緊,左右也不是要命的病,還是等我好了再說吧?!?br/>
太子面露失望,站在原地遲遲沒給出回應,福壽卻松了口氣,側妃娘娘這般識大體,就不用他再浪費口舌了,他悄然退出院子候著,可目光一轉,動作卻頓住了,墻角那素來無人踩踏的地方,竟有一株新長出來的草,被踩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