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這次確實沒有裝聾作啞。
他直接以那老臣藐視皇族為由,回折訓斥,勒令其卸去御史臺的職位,在家閉門思過一年。
之后,又讓內侍官當朝宣讀了圣旨,再有人肆意散播流言,中傷玉子夜和淑華郡主的,以殘害皇室罪名論處,絕不姑息。
這一出圣旨下發,朝堂倒是無人敢再多說一句,就連吵著鬧著要撞柱子以死明志的老臣也消停了。
但是傳到外面,尤其是南方,那就是火上澆油了。
讓本就動亂的林州府和蠢蠢欲動的其他地方,更亂了起來。
玉子夜著急上火,雖父皇維護了自己和郡主府,他應當高興,但如今這個關頭,還不如默不作聲呢。
看著一道道從南邊傳來的八百里加急,玉子夜已經開始天天看兵馬輿圖了。
但明示暗示了幾次,皇上就是不同意發兵,他只能從州府官員和駐地方的將軍聯絡,讓人鎮壓動亂,但不能造成重大沖突。
只是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
站的角度不一樣,看的問題不一樣,總有些人能豁出性命,為了自以為是的‘正義’而奮斗。
每天發生的小規模動亂和死傷傳到京都,看著都觸目驚心。
這會兒真正能坐得住的,怕是只有皇上和幾個大家族了。
朝廷引而不發的狀況一直持續到六月中。
六月中,魏王平安回到云州,對外宣稱皇上身體抱恙,被五殿下軟禁,五殿下只手遮天,狼子野心等等。
接著,便不出皇上所料。
‘清君側’的名號打出來,云州兵馬不到五日集結完畢,北上行進。
這‘官方’的說法一出來,此前已經鋪墊好的各種流言蜚語得到了驗證,原本還在模棱兩可猶豫之中的熱血之人,這會兒便義無反顧起來。
朝廷動蕩的越發離開。
皇上已經許久未曾見人了。
就連朝野上下都開始懷疑,莫不是玉子夜當真如同魏王說的那般?
玉子夜則是懷疑,他父皇到底要做什么?
這個時候還不發兵,莫不是要等到魏王打到京都方才著急起來?
正陽宮中。
皇上越發瘦了,眼下青黑一片,明黃的衣裳穿在身上顯得空蕩蕩的,渾身瘦弱的只剩下一副骷髏架子似的。
“皇上,五殿下這些日子和各州府駐地將軍以及幾個大營的都督都互通有無,如今已經將兵馬清點完畢,只等陛下一聲令下了。”
皇上張開眼,眼眸清明:“又來求朕發兵了?”
內侍官頷首:“是?!?br/>
別說五殿下快要扛不住朝野上下的懷疑和吵鬧了,就連他這個內侍官,皇上跟前最近的人,都開始有人懷疑了。
內侍官聽到的,有不少人將他編排成玉子夜的走狗,暗中毒害皇上的宦官,還有些小道消息說皇上早就死了,只是被藏在正陽宮中,被玉子夜拿來牽制群臣。
總之,各種離譜的言論都有。
只要皇上露面稍微讓幾個大臣看一眼就能解決的事兒,偏生不知道為什么,皇上就是不愿意出去。
內侍官隱隱感覺,玉朝上下這次動亂,和放魏王回去的事兒,有大半都在皇上自己的算計之內。
至于目的……
他不敢妄加揣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