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襲白衣的小和尚,手中的桃木枝豎垂身側,微微抬頭,看向那龍炎山巔,略有喪氣。
“唉~!這老祖宗又去找老祖宗探討悶禪了,看來,一時半會兒是回不去了?!?br/>
小和尚眼珠子圓轉之間,來了興致:“嘿,小白,要不~咱們下山偷雞去吧?!”
聞言,一直因為久勝不敗,而蔫了吧唧的小白,頓時昂起頭來,眼神之中,興致盎然。
這小白,說不上來是頭什么妖獸,似蛇非蛇,腹生四足,似蛟非蛟,頭無尖角,豹頭虎目,尾末如錘。
但小白,獸如其名,通體黑不溜秋,就跟浴火重生的長條兒樹干一樣,跟常年一襲白衣的小和尚,是那樣的黑白分明,格格不入。
可若是這一人一獸聚在一起,整個葬龍山定是會雞飛狗跳,可兩個人,卻是怡然自樂,其樂融融。
心之所向是念之所動,于是,一襲白衣,身騎被喚作小白的黑不溜秋的妖獸,便是下山去了。
這白衣小和尚名為清塵,是黑袍老和尚山下撿來的孩子,而且,那也是黑袍老和尚近兩個甲子以來,唯一一次下山。
雖然身為和尚,但清塵絲毫沒有一個出家人的覺悟,無肉不歡,無酒不暢,而且還貪財的很,倒是對女人怕的厲害。
隔三差五就下山偷雞摸鴨,時常自欺欺人,碎碎念念一些“不吃飽如何弘道”、“可不能走在師父前邊兒”、“瘦了師父會心疼”的鬼話。
對此,老和尚并不嗔怒,也不加干預,旁人問起,只是輕笑一語“酒肉穿腸過,佛祖心中留”。
這旁人,自然沒有別人,只是那一個龍須虎目的長髯老家伙。
也不知是不分黑白,對小和尚的一味袒護,還是一本正經,對清塵的明心開悟。
甭管原由如何吧,總之,自從有了老和尚的鼓勵之后,清塵那更是變本加厲、肆無忌憚了,山北幾個村子的雞鴨,都快被偷斷代了。
山下的農人倒是也不惱怒。
時間久了,他們便發現,家里每少一只雞鴨,自家的案板上總會多一袋兒銀幣,而那些銀幣,足夠買十幾只雞鴨的。
山北是片片莊稼園,家家農戶;山南是林林貴胄殿,府邸林立。
相較于山北,清塵卻是實在不愿去山南,甚至是有些抵觸山南,一種冥冥之中的厭惡。
哦,對了,清塵就是在山南腳下,被老和尚撿到的。
清塵時不時問老和尚一句,“十月懷胎,何以為報?棄而不養,算不算殺生?”
對此老和尚總是以一語,“有仇報仇,有恩報恩”回應。
清塵也問過,若是有人以‘畢竟是親生父母’為托辭,讓自己騎虎難下呢。
這時,老和尚總是微微一笑,“殺了便是?!?br/>
“師父,出家人慈悲為懷,普渡眾生,豈能隨隨便便殺生?”
“清塵,對于圣佛都無法感化的人,以武止戈,以殺渡人,未嘗不可?!?br/>
“師父,你可真是個糟糕的老和尚,殺心太重?!?br/>
“清塵,你可真是個愚蠢的小禿驢,缺乏性情?!?br/>
......
無論如何,清塵與老和尚之辯,總是以垂頭喪氣下山告終,卻又總是以興致勃勃上山為始。
不為別的,就因為手里的一只雞一只鴨。
就在清塵和小白在山下狼狽為奸的時候,云鶴寺,黑袍老和尚身前,竟是憑空出現了一個龍須虎目,一襲白跑的紅髯老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