鶴蘭因喝到后來,連酒是什么味道,都不清楚了。
他身子搖搖欲墜起來,提著酒壇子打敗了一個又一個從小將酒當水喝的匈奴人。
他是留在長桌上的最后一個人,此刻,眼前早已虛浮,自己是誰都不清楚了,只知道,今夜必須喝,喝翻天地。
只是他不知道,這些是被拓跋野派人給陸陸續續帶走的。
按照鶴蘭因的酒量,他喝倒一個匈奴人都費勁。
第二局,他被拓跋野的人扶著走入了宴會場,會場里的歌舞在這一刻也停了下來。
鶴蘭因紅著眸眶,一閉一睜的看著眾人:“在下鶴蘭因,特來挑戰匈奴開春宴拼酒比賽,何人敢戰?”
會場里坐的,大多都是匈奴朝廷里的臣子與將軍,這些人飲酒,比牲口還牲口。
位高權重的那一部分,自是認得鶴蘭因。
“這不是長公主的駙馬,怎這副樣子出現在開春宴?”
“哎,你整日去打部落,自然是不清楚。
公主跟駙馬鬧翻了,駙馬為了個小妾,將公主的婚服穿在一個妓女小妾的身上,這把咱們匈奴人給羞辱慘了!”
“是啊,去年鬧到都要去大周給個說法了,還是公主看在大周皇后的面下,忍了下去。
沒想到這駙馬還敢來,今日,我便讓他瞧瞧匈奴人的厲害!”
匈奴全員應戰,群“熊”戰“鶴”。
呼延太后與拓跋朔蘭的座位在高處,前邊鬧哄哄的,她一轉首就看見了在人群里搖搖晃晃的鶴蘭因:
“朔蘭,你看?!?br/>
拓跋朔蘭站起身子走到高臺的邊沿,遠眺下方,她看見鶴蘭因面前排著一長隊的人,聚集的人越來越多。
人手一個大酒壇子,多對一,車輪戰,個個都在起哄,對鶴蘭因充滿了敵意。
她眉眼低壓了下去,轉過身:“小野,你膽子愈發大了,竟敢摻和你姑姑的事情?!?br/>
拓跋野癱在王位上,懶聲道:“啊,什么,孤醉了,聽不見。”
放眼整個匈奴,敢將鶴蘭因從牛圈里放出來,還不被她知道的,除了拓跋野這個單于,便沒有旁人敢了。
拓跋朔蘭面色陰沉下來,右手緊緊地握住那酒杯,手背青筋暴起,仿佛要將那酒杯生生攥碎一般:
“讓他喝,一個大周人,在大周都喝不過那些大周官員,還敢我匈奴喝,喝死活該!”
赫連堯也湊了過去起哄,帶著一眾拓跋朔蘭的親信開始為難鶴蘭因:
“喲,這第二場就不行了?都半個時辰過去了,你是一個人都沒打敗啊!”
鶴蘭因撐著身子,拿酒壇子的力氣都沒有了,兩眼勾著,眼前人是誰都認不清了。
只是一陣微弱的風吹過身體后,他便倒在了地上。
人群之后,一直有一道如矩的眸光死死扣在鶴蘭因身上,在他倒地的那一瞬,她手中的酒杯再次緊了緊。
呼延太后在后邊道:
“朔蘭,要不算了吧。將鶴蘭因放回大周吧,畢竟是大周皇帝身邊的人?!?br/>
她抿了抿唇,強壓心中的翻涌:
“匈奴開春宴的規矩便是如此,挑戰者不自己放棄,誰都不能去阻礙他。
鶴蘭因要喝就喝吧,喝死了,也是他自己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