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云禳立國的那群人,竟然是從江州司徒家遷徙出去的分支。
本家對于這種遷徙,本身持有的態度是既不鼓勵也不反對,他們當然知道族中繁衍子嗣很艱難,然而,鑒于司徒氏所擁有的這種特殊的能力,遠離人群其實是很有必要的。
他們世世代代,與死者和亡靈打交道,他們所修煉的蠱毒,也多是來自于動植物的尸體,這些本質上都是很不祥的東西,一個控制不好,不光會反噬自身,也會傷害無辜。
所以,當那群族人想要離開本家的時候,當時的族長曾經對他們千叮嚀萬囑咐,讓他們“務必找一個人煙稀少的地方定居”,而那群族人起初也確實是謹遵了族長的教導,只不過……找到的地方不光人煙稀少,更是人跡罕至,甚至深入了西翎冰海。
“那是好幾百年前的事情了?!彼就酵砩降卣f,“因為兩地相隔甚遠,江州這邊根本就不知道他們的存在,還以為他們分散在了中原各地——若是就在附近,可能后來還不會釀成那么大的災禍。”
“災禍?怎么說?”
司徒晚山冷冷一笑:“司徒氏的天職,其實是安撫逝者,隔絕亡靈,維護俗世百姓們的安居樂業。但是那一支族人到了西翎冰海之后,被當地獨特的風物給吸引,就把初衷拋在了腦后。”
甄玉這才想起,土蛋和外公都曾經告訴過她,西翎冰海那一帶的地貌特殊,而且冰海非常容易滋生毒物,不管是毒蟲還是毒蛇,其毒性都是陸地同類的數百倍。
那群遷徙到西翎冰海的族人,很快就迷戀上了研究這些罕見的毒物,甚至用蠱毒來擴大自己的地盤,他們憑借司徒氏的天賦能力,將和他們爭奪土地的土著殺了個精光……因為全盤接手了當地土著對于毒物的研究,再加上司徒氏本身具有的控制蠱蟲的能力,二者結合,青出于藍勝于藍,最終形成了這么一個奇怪的“以蠱建國”的小國家。
甄玉聽到這里,輕輕啊了一聲:“這可就是喪盡天良了?!?br/>
司徒晚山點了點頭:“出去謀生,這本來也沒錯,想在別人住了千年的土地上找塊地方留著,這其實也沒錯,但不該為了爭奪土地,把主人家全都殺死!司徒氏雖然近千年來都在和死人打交道,但是從來沒有做過這么喪盡天良的事情!”
他又冷笑道:“所以最后云禳滅國,真是老天有眼,報應不爽!”
因為西翎冰海在最北邊,接近大陸的北極點,而江州又在大陸的南方,二者相距實在太遙遠了,所以當本家這邊得知云禳建國的消息,已經是兩百年之后的事了。
也正因為,得知了他們“建國”過程中的種種不堪,本家這邊感到非常不齒,尤其當他們聽說,云禳那邊,人人癡迷于煉制蠱毒,而且因為山高皇帝遠,族規管不到他們,于是國內全無禁忌,十分亂來,本家嚴令禁止的譬如“絕對不能拿無辜的活人來煉蠱”之類的死規矩,云禳那邊壓根不放在心上,甚至將俘獲的土著拿來煉制各種人形蠱毒。
可以說,司徒家的老祖宗定下的所有規矩,都被云禳那邊給一一打破了。
這么一來,江州本家對云禳分支的厭惡也更深了。時任族長的司徒翾甚至在盛怒之下,對外宣布,云禳司徒氏與江州司徒氏從來就不是一家,彼此毫無關系。
之所以傳出所謂“大晉的皇帝賜姓司徒”這個說法,正是因為江州本家不承認和云禳是同一族,所以云禳那邊沒辦法,為了挽救自身顏面,才硬拗了這么一個來由。
在司徒翾族長公開宣稱“二者毫無關聯”之后,云禳那邊自然也不好再“熱臉貼冷屁股”,慢慢的,回江州祭祖的人變少了,親眷的書信也逐漸凋零,最終,兩方竟真的斷絕了往來,從此不通慶吊,徹底成了兩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