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寧公主被貶為庶民的第五日,燕京城又出了一件大事。
上一次在桐鄉案中被陷害入獄的縣丞薛懷遠,或者說曾經是北燕工部尚書的薛凌云薛大人,一大早去了長安門,打石獅鳴冤鼓。
長安門前的石獅沉寂了多年,不過短短半年時間,卻先后兩次被人驚醒。而兩次案子的主人,都好像是同一人。
這一回不像上一會,因著上一回桐鄉案事關重大,廷議之上,又讓人明白了這位可憐的縣丞曾是北燕的一位重臣,于是洪孝帝十分重視,親自迎見。
而很快,薛懷遠要狀告的冤情也出來了。薛懷遠狀告當今公主,不,如今已經是庶民的永寧和曾為中書舍郎的沈玉容,這二人在一年前暗通款曲,合謀殺氣滅嗣,誣陷薛芳菲與人私通,實則為了一己私欲。這是其一。
薛懷遠還狀告當今京兆府尹,和永寧公主勾結,殘害其子薛昭,薛芳菲的弟弟,令人殺害薛昭,扮作為匪寇所殺,銷毀證據。這是其二。
兩個狀告,在燕京城立刻掀起了一場軒然大波,要知道當年狀元夫人薛芳菲與人私通的事鬧得燕京城沸沸揚揚,無人不知無人不曉。如今薛懷遠跳出來,說明其中由于案情。燕京城的百姓們便開始津津樂道起來。
倘若是假的且不提,但倘若是真的,永寧公主和沈玉容這二人,可謂是真的狼心狗肺心狠手辣,沒有一絲人性了。雖然事情還未水落石出,百姓們卻相信,這件事十有八九是真的。拋開看熱鬧的人不說,至少先前金鑾殿上的那一出,已經證實了沈玉容和永寧公主有私情。如果沈玉容真如他表面上的那般對亡妻深情不悔,如何會與永寧公主在一塊兒。這只能說明此人本就是表里不一之人,既然如此,他能對自己妻子做出這種事,也就不新鮮了。
另一頭,人們立刻回憶起當初桐鄉案在燕京城鬧得很大的時候,曾有一陣子謠言四起,說當初令人陷害薛懷遠的馮裕堂,本就是聽命于永寧公主。只是那時候皇家下令封口,不許人渾說,況且此事沒有確鑿證據,永寧公主也沒有必要千里迢迢去為難一個從未有過交集的縣丞,如今看來,此事大有文章。
薛懷遠是薛芳菲的父親,薛昭是薛芳菲的弟弟,薛家接二連三的出事,要不是姜家二小姐回襄陽的時候,得知此事,順手救了一把薛懷遠,只怕薛家如今的三個人,一個都沒有留下來,世上早已沒有什么薛家了。短短一年半載,薛家這么倒霉,若說背后沒有人作怪,誰也不信。還不說此案的結果是什么,單是薛懷遠的狀告一出來,燕京城人們就豁然開朗,利害關系都清楚了以后,事情幾乎就變得明白清晰起來。
這分明就是沈狀元想要搭上公主做駙馬,無奈這位原配又漂亮又賢惠,怎么也挑不出錯處來休妻。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直接害死原配和腹中骨肉,連原配家中的老父親和兄弟也沒放過,可謂是殘忍至極了。
人們不禁又想起那位曾經艷絕京城的才女薛芳菲來。
現在想想,那位貌美溫柔的沈夫人,才學品性在燕京城也是數一數二的,與她交往過的夫人,都覺得如沐春風。沈狀元放著這么好的夫人不要,去討好永寧公主,可見也是很貪慕權勢了。不僅如此,一日夫妻百日恩,他竟然能對自己的夫人痛下殺手,這要何等無情的心腸。
一時間,燕京城里到處都是罵永寧公主和沈玉容奸夫淫婦的聲音。卻也不曉得,如今罵的起勁的這些人,當年是不是也曾賣力的罵過薛芳菲了。
因為此案事關重要,倘若罪名成立,便是謀害官眷,皇子犯法與庶民同罪這句話,雖然在大多數時候沒有用,但在痛打落水狗這里,卻是十分好使的。永寧公主已經不再是公主了,沈玉容也不在是朝臣。洪孝帝當然不介意將他們再“嚴厲處罰”一遍,民心是個很微妙的東西,百姓此刻對永寧公主的責罵和厭惡,會自然而然的,流轉一部分到成王身上,對于成王未來的舉事,也是十分不利。
而洪孝帝,恰好可以更加深入民心,讓北燕的百姓看得清楚,他是一位公正清明的帝王。
于公于私,洪孝帝在這樁案子上,都不會對永寧公主有所保留。即便是劉太妃哭著來求情,成王旁敲側擊的打聽,洪孝帝也只讓蘇公公出去應付,統統不見。
案子是由大理寺、刑部和都察院三司會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