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梁江冉十分體諒她的心情:“你一個女孩子單獨跟我外出,家里人不放心也正常,何特助趕不過來的話,找其他人也可以?!?br/>
他們倆再怎么一見如故的投緣,也是孤男寡女,況且她看起來像是在等別人。
容易回過神,在近乎恍惚的苦笑后說:“不用了?!?br/>
她的最后一次機會已經沒有給出去的必要了,他不會來了,就像當年一樣?;蛟S他真得去家里找過她,但在她離開后的抵達又有什么意思?
容易在梁江冉面前流露出了眼底的疲憊。
梁江冉主動請纓:“我來開車吧?!?br/>
容易倒是沒忘記交通規則,及時說了句:“國外的駕照跟國內并不通用,你就算不想跟我一起去,也不必冒這么大風險,萬一被交警抓住,這可是算無證駕駛的?!?br/>
梁江冉出乎意料道:“我有?!?br/>
說著,他摸出跟自已的名片風格相近的皮夾,從中取出了駕駛證,在她驚愕的目光中講述了一句:“上次回國時考的,在正式工作之前,我每年都會回國度假,不是寒假就是暑假?!?br/>
這理由還真是說得過去,并且在意料之外,情理之中。
梁江冉的中文講得十分標準流利,單是聽他講話,沒人懷疑他其實在國外待了許多年,并且是小學后就跟隨父母出國,講了許多年外語的半個外國人。
容易鬼使神差地回了句:“沒想到外國的中學也放寒暑假。”
各國學制不同,外國中學生的假期跟國內還是有些區別的,譬如有的地方會放春假,有的地方連寒假都沒有,她這話其實是個冷笑話。
容易說完這話就后悔了,她活了二十多年,講冷笑話時唯一的捧哏就是顧歸帆。
現在遇到梁江冉這么個長輩似的人物,對方能明白她的意思就怪了,可奇跡就是發生了,他神情平和地說:“只要我管我的假期叫寒暑假,那它們就是寒暑假,反正外國同學也不懂中文?!?br/>
容易先是一怔,隨即跟著也笑了,她本來就好看,這樣一笑更顯得明艷。
梁江冉一邊下車跟她交換到駕駛座上,一邊只帶欣賞色彩的說:“小姑娘就是該多笑笑,這樣多好看啊?!?br/>
與此同時,不遠處的路口處,氣喘吁吁的顧歸帆停下了腳步。
他在簽約儀式結束后,是想過要直接找到容易,想辦法把她攔住的,至少不能讓她繼續查下去,可是也不知道怎么搞的,事情總是一件接著一件。
先是醫院那邊打了電話過來有事找他,又是顧云霆打電話給他詢問簽約儀式上的具體情況。
等他按部就班地把所有事處理完,再開車趕回來,偏偏又遇上了紅綠燈和爆胎,簡直就像是全世界都在阻礙他一樣。
他在這堆麻煩中生出了前所未有的勇氣,第一次放棄了妥帖和規則,在將車停到路邊不至于影響交通的地方后,沒有在原地等保險公司的人趕到現場,而是一鼓作氣地跑了過來。
可是他還是晚了。
容易已經跟梁江冉一起離開了,他失魂落魄地停下步子,像是耗盡勇氣般地怔住。錯過了就是錯過了,他所以為的往后早就不存在了。
與此同時,容易似有所感地心跳漏了一拍,可她到底沒有回頭,像是生怕看到什么讓自已后悔的場景一樣,堅定地將目光看向前擋風玻璃。
梁江冉跟她相識時光不長,可是和她是真得投緣,這時就說:“我算是個過來人,如果你有想不明白的事,或許可以跟我聊一下,反正我們不熟。”
話糙理不糙。
相比于熟人,往往陌生人才是最好的聽眾,至少說完后不必在意自已的形象和可能會有的麻煩。
大家從此分道揚鑣,或許此生都不會再見。
容易這時并不認為她和梁江冉會多深的交集,沉吟片刻便發問道:“假如……我是說假如,有一天你發現自已的一切都是不真實的,包括家人和過去,你會……怎么想?”
梁江冉心思細膩,是能夠體會別人幽微心思的類型:“我會順其自然?!?br/>
這個回答老氣橫秋,倒是很符合他的氣質。
容易勾了下唇角:“這樣啊?!?br/>
這完全是出于禮貌的反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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