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易心里清清楚楚的什么都明白,可這一天的工作一直是魂不守舍,甚至差點把剛簽完字的合同送進垃圾桶,等當天回晚上了家,跟弟妹一起迎接環球旅行歸來的父母,也還是不對勁。
容宴西和安檀年過半百,但看孩子們也還是跟年輕時候一樣的小孩子,這次回來也是沒忘了給他們帶禮物。
容易收到的是一整套新出的玩偶,單是為了裝下它們就讓容宴西和安檀的行李中多出了兩個大行李箱。他們購買玩偶時,也不是沒想過直接抽真空袋打包,只是想到會損害造型就放棄了。
玩偶們分裝在一個個防塵袋里,每一個都整整齊齊,看起來像被擺在貨架上一樣。
容易已經不是小女孩了,可看到這些還是會覺得喜歡,一邊一個抱住安檀和容宴西說:“謝謝爸爸媽媽,最愛你們了!”
這一刻她忍不住在心底嘲笑了一下自已的胡思亂想。
他們這么疼愛她,怎么可能不是她的親生父母?她為了一個想訛錢的老騙子胡思亂想,真是太可笑了。
安檀出去旅行了大半年,現在回家看到孩子們,頓感親切的笑了笑。
容宴西見女兒有些憔悴,不禁想起了在國外時看到的新聞,然而卻也沒法說,只能跟安檀一樣,只同她聊生活工作的事。
可世事總是難以如人意,在簽約儀式當天,還是有記者當眾問出了這個尖銳但有爆點的問題:“容小姐,聽說您的生母另有其人,請問是——”
直播立刻就被掐斷了。
荷花倒吸一口涼氣,連忙上前想要啟動緊急預案,但已經來不及了,眾目睽睽之下,又不可能讓保安把問出了問題的記者趕走。
顧歸帆站在現場,沒想到他最害怕的情況還是來了,第一反應就是看向容易。
容易看起來沒什么反應,她為了今天的場合,特意換了身套裝,就連頭發也經過一番仔細打理,沒有先前那么卷了,這時正面對默契地等待她回答的記者和其他夾雜著各色情緒的目光。
這一刻,她忽然很想感謝譚予,如果不是對方多年前就給她上了一課,這時她面對預料之外的情況,興許真會反應不過來。
可現在已經不會了,她堪稱平靜的笑了一下,預備把這件事當成笑話糊弄過去。
顧歸帆見她云淡風輕,像是見慣了類似的場合,心口沒來由的疼了一下,他印象中的她根本不需要面對這樣的惡意。
該怎么辦?要不要上前說點什么?可他從來都不是她的什么人,前陣子又在緋聞里根她有過牽扯,貿然上前的話會不會引人誤會?
不等顧歸帆將前因后果衡量完畢,有個原本坐在嘉賓席的人走了上來,正是梁江冉。
自他跟容易不歡而散之后,這個梁江冉就像是蓋在頭頂上的陰云一般,總是出現在跟容易有關的各種場合。
男人的本能告訴他,這個人絕對是對容易別有所圖。
顧歸帆本能的排斥著梁江冉,但在他開口的那一刻,卻也不得不佩服他敢站出來的勇氣,因為梁江冉開口就是一句:“如果我沒記錯的話,今天似乎是容氏集團的簽約現場?!?br/>
第一句話就把主題拉了回來,順便不動聲色地提醒了一下藏在暗處的有心人——針對容易事小,但若是得罪了容氏,后果就沒那么簡單了。
在一個根本不可能吃一輩子的八卦新聞面前,當然還是保住工作來得更重要。
梁江冉對H市的其他同行來說是初來乍到的新人,但在外界看來,他同樣也是履歷極為光鮮的新貴。
很快有人認出了他的身份,并且開始拍照。
據說他的資料一直是很神秘,對外公開的那部分里從來沒有過照片,現在他公開亮相,并且沒有阻止旁人拍照的意思,當然要抓緊機會留影。
現場的注意力暫時被轉移了一部分。
接下來梁江冉的話直接把剩下的部分也給轉移走了,他溫和道:“至于各位所關心的我姨母的舊事,大可以來問我,而不是牽扯到其他無辜的人?!?br/>
此話一出,無異于是往本來就沸騰的鍋里澆了勺熱油,場面瞬間就沸騰了。
容易沒想到梁江冉為了幫她減輕被逼問的壓力,連這種話都敢說出來,像是第一天認識他似的睜圓了眼睛——雖然他們本來就是剛認識沒多久,可他似乎不是這樣的人???
一個成熟穩重,為人處事都挑不出任何毛病的人實在不該在這么多人面前主動吸引火力。
容易心中莫名閃過些微異樣,壞了,她這次怕是要欠對方一個大人情了,不過……接下來的合作似乎也有戲了。
一點狡黠的念頭蓋過了心里的愧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