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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61章 共享這份原罪

青春期的男孩子人厭狗憎,正處于一個特別喧鬧的階段,他們上學那會兒也不知道是從哪兒刮起來的風,處得最好的兄弟彼此間往往不以名字相稱,而是會互相尊稱對方為自己的義父。

“似乎……真的沒有?!比菅缥鹘g盡腦汁的回憶一番,也只能想起其他人玩笑著叫他容哥的場景。

安檀疑惑片刻,隨即了然道:“差點忘了,你高中時讀的是私立學校,學生不愛玩這些也正常。”

尋常私立中學的氛圍或許是跟公立中學差不多,但容宴西就讀的那所私立學校顯然不一般,學生非富即貴不說,各方面條件也是一騎絕塵,說是身處另一個世界都不為過,自然沒玩過這些。此時容宴西跟另外三位校友同坐在一張餐桌旁,真是頓感格格不入,不過他半點沒表現出來,而是態度自然的找補道:“我那時候確實是在專心學習,畢竟未來的人生規劃已經非常清晰?!?br/>
他了解安檀的性子,知道她喜歡目標明確又上進的類型,語氣和表情雖然都很平常,但莫名就是有點像開屏的公孔雀。

若是放在從前,段艾晴高低得翻個大白眼,但他現在是救她奶奶的恩人,她只好對此行徑視而不見,先回答陸知節的問題:“你連我的電話號碼都記不住,怎么這種事記這么清?”

“這可是你主動跟我打賭的?!标懼澬Φ靡娧啦灰娧鄣恼f起了前塵往事。

“那年學校外面總有社會青年敲詐勒索學生,尤其愛欺負剛升學上來的學弟學妹,校領導安排保安天天巡邏都沒用,他們照樣是躲在胡同里蹲人,結果有一次搶了班里貧困生剛領的錢?!?br/>
段艾晴現在提起這樁陳年往事來,也仍舊氣憤不已,要不是在公共場合,這時定是一巴掌拍到桌子上去了。

“你一說起這事來我就覺得當時打得還是太輕了,連貧困生的錢都搶,還口口聲聲說自己收的是保護費,就是一幫混混而已,真往自己臉上貼金,只可惜我當時拿的棒球棒質量太差勁?!?br/>
聞言,餐桌旁唯一不清楚從前情況的人——容宴西微微揚了下眉毛:“我從前聽到過一個笑話,說是有個國家棒球棒的銷量有數萬之多,但棒球銷量卻以個位計,你該不會一樣吧?”

在這種情況下,棒球棒必然不可能是用來打球的。

安檀微笑接話:“那天上晚自習時,我看到段艾晴悄悄出去,還特意問過她是不是要去洗手間,結果她跟我說是學習累了要去操場散步,第二天才發現是出了大事。”

陸知節跟著也笑了:“我用的理由倒確實是去洗手間,也算是心有靈犀吧?!?br/>
“得了吧,你分明是晚飯后就去體育器材室蹲守了,為了拿到棒球棒還特意翻了窗,不然以我們當時計劃的不完善程度來看,最后怕是只能拿頭跟人家打,不過我們最后也不算打輸了!”

段艾晴提起這段曾經的熱血往事,目光晶亮,話音輕快,看起來一點也不像是剛結束忙碌的工作,從公司里趕過來的樣子。

只是陸知節望著她褪去了少女時代的嬰兒肥的側臉,心神有了一瞬間的恍惚。

段艾晴對此毫無察覺,倒是還在眉飛色舞的講述。

“我跟老陸就兩個人,但對方男男女女來了十多個呢,我們最后雖然也受了點傷,可路人聽到動靜后報了警,警察叔叔來把我們一起帶回去問話,最后因禍得福,被搶走的錢也要回來了?!?br/>
安檀看她還是不知道后怕,嘆氣道:“是啊,手臂骨折也算小傷,我可真是服了你,幸好傷得是左手,不然你還不知道要落下多少功課呢?!?br/>
“我傷的是右手!”陸知節毫不猶豫的站出來頂缸。

結果段艾晴當場拆了他的臺:“你一個左撇子,要是傷到左手才有問題吧?”

陸知節振振有詞:“我兩只手都可以用好不好,本來可以一只手轉筆,一只手做題的,結果偏偏被人打傷了轉筆那只,做題的氛圍都沒了?!?br/>
“你少在這里自夸……”段艾晴知道他許多糗事,開始掰著指頭一件件的數。

這下子別說容宴西這個外校人了,就連安檀這個同班同學都插不進話了,她笑盈盈的拿起燙金的紙質菜單冊,翻開來道:“再不點菜的話,我看老板就該把我們掃地出門了。”

段艾晴和陸知節這才偃旗息鼓。

容宴西沒來過這家餐廳,但既然陸知節的身份已經從高薪挖來的總監變成了孩子媽媽的老同學,他的態度便不必太公事公辦了,先緊著安檀道:“我看他們兩個一點不餓,你先點菜就好。”

若是招待客戶,自然應該讓對方先點菜,但他左看右看,都覺得陸知節現在的心思半點沒放在吃飯上。

安檀沒有把時間浪費在客氣上,她身為孕婦,最近是真得不能餓,這時便先翻著考究到了華而不實的地步的菜單說:“我要鮮橙小排,蘆筍濃湯就好?!?br/>
容宴西見她點的如此清淡,接過菜單的同時調侃了一句:“我記得上次來法式餐廳吃飯,你的口味還是三文魚沙拉之類,變化來得這么快,簡直就像是有兩個孩子一樣?!?br/>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

安檀下意識的攥緊了餐巾,然后說:“你不提的話我都忘了,那就再加一份……薄荷三文魚沙拉吧。”

懷雙胞胎的事遲早是要被發現的,但她最近心思實在是又多又密,偶爾睡不寧時,甚至會夢魘。

失去了的那個小女孩子已經有了清晰的輪廓,為了能讓這孩子不受驚動的回來,安檀決定把秘密盡可能的瞞到生產那天。

有句話叫事以秘成,哪怕心知這念頭實在迷信得很,安檀為了讓心底最深處的這道疤有愈合可能,也照樣是選擇相信。

旁人知道是無所謂的,可容宴西跟安檀一樣,是與那孩子血脈相連的雙親,他們本該共享這份原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