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景川在走廊追上了時漾。
他拉住了她的手。
她并沒有甩開他,只是抬起哭得通紅的眼看了他一眼,啞聲對他說了一句:“我沒事。”
人看著還是那個失憶了的時漾。
傅景川一時間竟不知道是放下心來還是失落。
他什么也沒說,上前輕輕抱住了她。
“我們先回家?!?br/>
他在她耳邊輕聲說。
“嗯?!?br/>
時漾哽咽輕回。
回到車里的時候,她眼眶還濕著,不時有眼淚涌出,又被強壓了下去。
“還好吧?”
傅景川看著她泛紅的眼眶,輕聲問道。
時漾輕輕搖頭:“不好?!?br/>
很實誠,嗓音也是沙啞的。
“既然不好,為什么要逼自己?”傅景川問,嗓音更輕軟。
時漾也說不上來為什么,可能就是想釜底抽薪一次性把問題都解決掉吧。
在方萬晴指著她鼻子罵的時候,那種似是久違了的窒息感就涌了上來,丁秀麗不分青紅皂白的責罵將這種藏在了潛意識里的窒息感推到了頂峰。
她甚至什么都沒想起來,但身體卻牢牢記住了這種窒息感和壓抑感。
那一瞬,她只覺得分外難過,那種突如其來的難過和窒息幾乎將她壓垮,從未有過的強烈的要與過去切割干凈的渴望徹底占據了她的思緒,完全控制住了她的理智。
剛才與其說是現在的她在做切割,倒不如說是那個被埋在了記憶深處、或許永遠都回不來的的時漾在做切割。
現在的她依然很難過。
時漾也說不上是因為什么難過。
這種難過不是因為和她的養父養母做切割,也不是因為方萬晴的話,她己經記不起所有人了,她們的冷言冷語并不會傷害到她,但她就是覺得很難過。
她不知道是不是她們的言語攻擊喚醒了被刻進骨血的失落和難過。
她就是莫名地為過去的自己難過。
她的眼淚也因為這樣的難過越掉越兇,完全不受控。
這樣的時漾在她失憶以前,傅景川見過很多次。
當初在蘇黎世,林珊珊電話告訴他時漾要打掉孩子了,他匆匆趕到醫院,剛好碰到她從手術室出來,雙眼哭得紅腫。
那一天,她也是這樣哭得崩潰地求他放過她,她真的不想再和他和他的家人有牽扯。
第二次是她發現她寄予厚望的國風度假村項目是他的項目,而他是他的甲方兼老板后,那一次的她也哭得近乎崩潰,不明白為什么就是逃不開和他的牽系。
最新的一次是她察覺到他知道了瞳瞳是他們的女兒,她想帶著瞳瞳離開,他截下了她們的航班,趕在起飛前在機場攔下了她們。
那一次,她也絕望到了極點。
但自從她失憶以后,傅景川還從沒見她哭得這樣崩潰難過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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