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嶼川站在門外,胸口一片鈍痛。
他痛聲說:“茵茵,孩子沒了,是我不好,是我之前一直縱著江晚,沒保護好你。能不能再給我一次機會,讓我彌補你,只要不離婚,你讓我做什么都行
沈茵背靠著門板,對著昏暗輕輕笑了下,“在青城的時候,我就已經給過你一次機會,江嶼川,你讓我還怎么信你?以前你心里裝著喬予,沒關系啊,心里有過別人很正常,只要騰干凈就好??涩F在,你明知道是江晚策劃的車禍,明知道是江晚害死了我們的孩子,你卻還是瞞著我,把她放走了,我沒法再信任你了
他在她這里的信用,已經見底,成了負數。
刷不回來了。
沈茵讓他放過她。
是啊,如果不跟他在一起,她不會遭這些罪。
心底的愧疚仿佛駭浪,源源不斷的朝他席卷而來,快要將他吞沒。
江嶼川喝了不少酒,酒精麻痹下,他的嗓音聽起來沙啞又落寞:“你之前問我,跟你結婚,是出于愧疚,還是因為愛你……茵茵,不管你信不信,一開始我跟你在一起,的確,是因為我在你身上看見了喬予的影子。但后來不是了,我現在回憶起來,腦海里出現的畫面,都是你
他頓了頓,啞聲說:“其實你跟喬予并不像,長相、五官、性格、脾氣……都不像,之前是我自欺欺人,是我不好。但我現在很清楚,喬予是喬予,沈茵是沈茵。跟你結婚,不是因為喬予,只是單純的,想要跟一個叫沈茵的人重新開始。茵茵,我……”
沈茵閉了閉眼,眼淚從眼角溢出,嘲弄的打斷他:“現在說這些還有什么意義呢?孩子已經沒了,你不用對我負責了?,F在回頭想想,我們能結婚,就是上天開的一個玩笑而已
而她,也不過就是做了一場綺夢。
這場綺夢的最后,是噩夢。
夢醒了,一切都碎了。
大概是因為江嶼川從來就不屬于她,他像是高懸的月亮,為她俯身過一次,她便天真的以為,月亮屬于她。
江嶼川摸著門板,始終沒有離開。
他說:“茵茵,能跟你結婚,我真的挺高興的。當時我去青城找你,是發覺,不知道從什么時候開始,你已經填滿了我的生活。家里都是你布置的樣子,我穿的衣服是你給搭配的,一閉上眼,腦子里就會不由自主的想起你。你問我愛不愛你,老實說,我不知道。但我很清楚的是,我不想失去你
一見鐘情是情,刺激又勾人。
可日久生情呢,就像是一壺清酒,最開始品嘗的時候,并不覺得有多上癮,只是偶爾品個兩口,覺得味道還不錯。
但等反應過來的時候,早已上頭,食髓知味。
人在感情里,總是不自知,擁有的時候沒有多在意,可一旦失去,便徹底慌了神。
沈茵靠著門板,慢慢滑下來,雙手抱住了自己,苦笑道:“我現在不想跟你說這些,如果你真的想補償我,就在離婚協議上簽字吧。孩子的事,我沒有辦法原諒你
那是一條活生生的人命。
午夜夢回,她總是夢到孩子在啼哭,一遍又一遍的喊著媽媽救命。
她一次又一次在夢里目睹江晚害死了她的孩子,而江嶼川在一旁冷眼旁觀,沒有絲毫的悲傷和心軟。
她嘶聲竭力的喊他救孩子。
可江晚得意又陰險的沖她笑笑,挽著江嶼川的胳膊,一同消失在黑暗中。
或許是那場車禍帶來的陰影太大了。
搬出來這些日子,她沒睡過一個好覺。
對江嶼川的情緒,變得更是復雜。
他是孩子的親生父親,如今卻成了害死孩子的幫兇。
再面對他,沈茵做不到無動于衷,恨意在胸腔里仿佛千絲萬縷的藤蔓,滋長的厲害。
江嶼川不肯離開,沈茵也不開門。
一個在門外,一個在門內,就這樣僵持了一整夜。
第二天早晨時,門“嘎達”一聲擰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