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后,一位身形挺拔,威風凜凜的將軍出現在皇帝面前,行了跪拜大禮后,皇帝吩咐賜坐。
“你知道朕深夜宣你前來有何事嗎?”
皇帝離開龍椅,緩緩走到虎侯身前,伸手虛扶了一把,波瀾不驚中帶著一絲溫和。
“末將愿意即刻領兵馳援北境,將匈奴人趕回漠北!”
如今北境告急,虎侯當然知道皇帝宣他的原因,他急忙起身,垂首躬身侍立在側,語氣卻說不出的急切。
皇帝嘆了口氣道:“你是軍中朕惟一可以倚重的老將,這次收復北境你的確是不二人選?!?br/>
“末將深受皇恩,定當鞠躬盡瘁,死而后已,此次匈奴能夠長驅直入,全因北境疏于防范,我大軍一到,賊子必定望風而逃!”
虎侯自然也知道北境戰況兇險至極,匈奴此次南侵絕非小打小鬧,這也正是他等武將殺敵報國的時候。
皇帝贊許地點了點頭:“你在營中多年,身經百戰,朕是信得過你的,不過......”
皇帝臉上露出一抹苦笑,繼續道:“恐怕你這次北上,所面對的不僅是兇殘的匈奴人,還有來自朝中的掣肘。”
“......”
虎侯自然知道皇帝所言何意,不過這涉及到皇帝和太上皇之間的斗爭,他一個臣子無可置喙。
過了許久,虎侯才小心翼翼道:“匈奴人來勢洶洶,情勢危急,想必朝中大臣都會顧全大局的......”
皇帝輕笑一聲,不置可否,好一會兒,才像自言自語道:“朕即位以來,夙興夜寐,勤政愛民,你說太上皇為何始終對朕不滿呢?”
聽到這話,虎侯嚇得冷汗都冒出來了,這是他能聽的嗎?
皇帝自覺失言,神色一陣黯淡,忽又微笑道:“你進宮之前,朕下了一道圣旨,命令三公五侯和兩都三品以上官員都要派出嫡系子弟隨你趕赴北境迎敵!”
“這......陛下,”虎侯不知皇帝這道圣旨何意,如實稟告道,“這些官宦子弟肩不能扛,手不能提,派他們上戰場,恐怕不僅于戰局無益,臣還得分神保護他們......”
“呵呵,朕豈會不知?”皇帝笑道,“只不過將他們的孩子放在北境,他們要生出什么不該有的心思,可得掂量掂量了?!?br/>
“陛下圣明!”
虎侯心中暗暗稱妙,這些大臣再怎么跟皇帝對著干,總不能不顧及自己子嗣的性命吧!
“你回去后速速整軍備戰,七日后領兵十萬直壓北境,絕不可讓匈奴人再南下一步!”
皇帝上前兩步,緊緊握住虎侯厚重的大手,鄭重道:“朕和大華朝的安危就交到你手上了!”
見皇帝如此器重,虎侯要感動得熱淚盈眶,他跪伏在地,泣聲道:“愿得此身長報國,何須生入玉門關!為了陛下,末將身碎骨在所不惜!”
虎侯離開后,老太監趕緊端上一盅參湯,勸慰道:“陛下,有虎侯領軍北上,您大可高枕無憂了!”
皇帝接過參湯,抿了一口,悵然道:“朕自登基以來何曾高枕無憂過。”
說罷又輕笑道:“愿得此身長報國,何須生入玉門關!看來虎侯最近讀書不少,戴全,你可知道這詩的出處在哪里?”
戴太監急忙道:“這老奴還真知道,這詩并非出自哪本典籍,而是出自金陵一位寒儒之手,此人已被推崇為金陵第一才子!”
“寒儒之手?”
皇帝臉上閃過一抹詫異,道:“你把全詩念給朕聽?!?br/>
“是,”戴太監清了清嗓子,吟道,“漢家旌幟滿陰山,不遣胡兒匹馬還。愿得此身長報國,何須生入玉門關。”
又補充道:“不少金陵百姓讀過這首詩后,備受鼓舞,整個金陵城刮起一股投軍報國的尚武之風!”
“哦?好一個金陵第一才子,如此才氣過人,赤膽忠心的愛國之士,朕要重重地褒揚他!”
聽到此人以一詩鼓舞一城,皇帝龍心大悅,這也是他近年難得的開懷時刻。
他走到到書案前,略忖了忖,提筆寫下“才義無雙”四個大字,蓋上印鑒后交給戴太監道:
“你著人將這幅字賜給他,朕再賜他天子門生,見官不拜,犯法不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