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纓目光一沉,思考片刻一咬牙道:“讓王城守調集所有十五歲以上青壯年男子充為預備隊,分發兵器,隨時待命!讓所有青壯女子全部充作民夫,運送物資。另外……這次蠻子多點爆發,十分兇悍,大異于往年,極不正常,需立即傳書王上?!?br/>
“是!”
親衛匆忙出去傳令。曹纓又看了一會兒圖,才有些支撐不住的坐在椅子上,她太累了。蠻子來去如風,讓人無法捉摸,只能被動防守,二十余日奔波六城,大小十七戰,負傷二十多處,最嚴重的右胸箭傷已經潰爛,她只胡亂敷了些藥,自己偷偷包扎起來,沒有讓任何人看到。今天更是遭受重擊,傷上加傷,身體已經處在崩潰邊緣。
疲憊,劇痛折磨著她,然而最讓他備受折磨的是內心。第一次她親眼見識到蠻子的兇殘野蠻,看到百姓的苦難深重,出身優渥的她何曾見過這般地獄景象,無盡的悲哀和刻骨的仇恨才讓她支撐到現在。
她有些不敢合眼,怕閉上了就不愿醒來。
自負才華卓絕,文武雙全,卻難以保護治下百姓,無法守衛大魏子民,讓他倍感煎熬。長久以來形成的自信備受打擊,讓她對自己產生深深的懷疑。
無力感仿佛潮水般襲來,此刻她的內心如此彷徨無助。然而沒有人可以依靠,那些水深火熱中的百姓還要依靠自己,萬斤重擔壓得她透不過氣。
她拿起案上的葫蘆,這里不是酒,這是她唯一的寄托。
是的,最后一只葫蘆在曹纓手里。因去北疆,江凡送了她這個,曹纓一直記得自己當時有多么難以置信。
但這葫蘆抵不了千軍萬馬,只能保住她一次性命。可此時她多么希望這個葫蘆能席卷蠻人……
看著葫蘆,她想起那個少年,他一定有辦法吧,他總是有辦法……曹纓忽然陷入深深的思念,從沒像現在這樣希望過那少年在身邊,若是他在,自己一定很安心……
曹纓沒有休息的時間,此刻又來到城墻上,目視前方,面沉如水。
剛剛接到探馬報信,蠻子又在集結,不知何時會發動攻擊。
黎明前的黑暗籠罩著所有人的內心,士兵嚴陣以待,可怕的沉寂籠罩著整座定陽城。
天漸漸放亮,蠻子沒來,但每個人都更覺得心頭壓抑,不知何時會爆發大戰,那種等待甚至比戰斗更加可怕。
當第一縷晨光升起的時候,遙遠的地平線上駛來一輛馬車,看著那輛馬車響著清脆的鈴鐺,逐漸靠近,不知為何,曹纓忽然心頭升起一種奇怪的感覺。
越來越近了,終于當曹纓看清了馬車上那張帶著微笑的、如此可惡的臉,看到晨光中向自己揮舞的手臂,眼淚奪眶而出,下一刻渾身一軟,癱倒在城頭……
曹纓在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