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那我一百多萬就這么算了?”稍頃,袁建安遲疑著說道,臉上肌肉扭曲成一團,顯然也十分糾結。衛江南冷冷說道:“這是重點嗎?”“那,衛書記,你是什么意思?”感受到衛江南態度上的變化,袁建安心里更是開始打鼓。他平日里和衛江南也沒什么來往,就是偶爾在座談會上見個面。但對于衛江南的鼎鼎大名,他卻是如雷貫耳。這人吧,你說他為民做主,那是真的為民做主。向鳳嬌那個案子,擱在任何一位公安局長的頭上,都不會是這樣的結果。但你要說他心狠手辣吧,那也一點都不假。整個羅平公安系統,都被他“清洗”了一遍。如果他想要對付袁建安,那袁建安可以說連一點抗拒之力都沒有,頃刻就是“破家”的下場!古人有句話說得明明白白的:貧不與富斗,富不與官斗!“我現在要搞清楚一個問題,德文公司以次充好,是不是事實?是不是證據確鑿!”“百分之百是事實!”袁建安急忙說道,情急之下,甚至舉起手掌?!拔腋野l誓,剛才說的,沒一句假話,就那批貨,現在都堆在我的倉庫里,沒動過。衛書記你要是不相信,現在就可以派人過去查看。”“我袁建安要是講了一句假話,我去坐牢!”“那好,我們現在就過去看!”衛江南當即說道,半點都不含糊。這下袁建安反倒有些犯愣怔了?!艾F在?”“衛書記你要親自過去?”這都晚上十點多將近十一點了好嗎?“對,就是現在!”衛江南語氣斬釘截鐵,連一點猶豫都沒有?!霸偽覍嵲捀阏f,這個事吧,你算是把我們幾個都坑進去了?,F在已經沒什么退路。要是熊立輝真的涉嫌詐騙,我們可以依法處置。如果你撒謊,那這個后果,就只能由你自己全部承擔。沒人可以幫得到你!”“沒有沒有,我絕對沒有撒謊!”“衛書記,我對天發誓,你絕對可以相信我?!薄澳呛?,走吧,去你的倉庫看看!”也不怪衛江南如此謹慎,因為在場這幾位,只有他最清楚,熊立輝是個什么德行。在衛江南的記憶中,這哥們整人那可是一點不手軟。“曾經”有一位縣委書記,因為在礦山開發上沒有達成熊立輝的要求,硬生生被他摘掉了帽子不說,還判了十幾年刑。另外有一個全省聞名的私營企業家,跟熊立輝合作,熊立輝強買強賣,幾千萬的項目,他給人家一千多萬就要全部買下來。那位私營企業家自然不肯,最后被他叫人抓起來,整了個傾家蕩產。直到那位私營企業家的兒子在轉讓合同上簽了字,又到處求人出面“了難”,滿足了熊立輝諸多的無理要求之后,才將那位企業家從牢房里放出來。從此一蹶不振。既然被他衛江南“趕上了”,那這事吧,就必須辦成鐵案。那樣主動權才在自己手里。要是含含糊糊的,猶豫不決,最終倒霉的,一定是衛江南自己和他這幫“小兄弟們”。和去年干吳小峰是一個道理。不過吳小峰和熊立輝比起來,啥都不是。說白了,吳小峰就是個紈绔,他的事,除了吳波之外,其他人并不關心。吳小峰坐牢不坐牢,和別人有球的關系。熊立輝不一樣。熊立輝本身也不算什么,關鍵他代表的勢力太強大了。干熊立輝,等于動了一堆人的奶酪。遠遠不止一個熊定文那么簡單。衛江南幾乎可以肯定,熊立輝的德文公司,背后一堆的股東,都是和柳傅軍書記或多或少有些關聯的。熊立輝站在臺前,熊定文在幕后,另外那一堆人,躲在遠處遙控指揮。江南書記,請多加小心。這一次的對手,遠比以前任何對手都要強大。關鍵衛江南很清楚,他現在已經沒有退步。熊立輝那個德行,你要是現在向他認慫,他一定會得寸進尺,提出許多難以接受的無理要求。衛江南真要是答應了他,從此威名掃地,淪為整個靜江官場的笑柄。可能連老蘇家都會瞧不起他。很快,衛江南,李樂泉,連城玉就跟著袁建安到了他的倉庫。反正就在羅平縣城,倒也不遠。在反復查看過那批貨物,以及進貨日期,入庫單之后,衛江南基本認可了袁建安的表述,確確實實,是給熊立輝的德文公司坑了。德文公司等于拿一批垃圾,換走了他一百五十六萬真金白銀。饒是如此,衛江南還是要求袁建安再回公安局,走一次正規流程,將這一切都白紙黑字記錄下來,摁上手印,簽名確認?!皶?,接下來怎么做?”打發走袁建安之后,屋子里只剩下他們三個,連城玉問道。衛江南反問道:“你的意見呢?”連城玉想了想,說道:“要不,嘗試一下,做一下袁建安的思想工作,就這么算了?”上次干吳小峰,是有“念想”。這次干熊立輝,啥好處都沒有啊。站在連城玉的立場,他當然一切從自身利益出發。“不行!”衛江南斷然拒絕?!艾F在,我們羅平的招商引資工作剛剛開始有些起色,這時候,我們得給大伙兒做個榜樣。如果熊立輝的德文公司,不能給袁建安一個交代,那我們羅平的營商形象就全毀了?!薄拔椰F在分管這一塊的工作,不能這么干?!薄翱墒切芰⑤x那邊……”連城玉還在“勸諫”。衛江南冷笑著說道:“他再牛逼,這次也是他先違法了?!倍?,他現在人在羅平,落在我手里了。李樂泉慨然說道:“我贊同書記的意見,對這種人,這種行為,就不能慣著!”“那,好吧……”連城玉眼里閃過一抹厲色。老大決心已下,那就干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