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張啟山帶領人馬在眾人猝不及防之際與白寨大祭司合謀將首領的“心臟”所在地占據。
位于“心臟”附近的寨子有五個都在白寨大祭司的管轄范圍,所以其余得到消息的土司即便真的有心想要救出首領,也不敢輕舉妄動。
隨著三日過后,首領還是沒有任何消息,就在他們以為首領已經被張啟山殺害時,誰也沒想到首領居然完好無損地出現在了眾人面前,并且與張啟山達成了交易共識。
誰也不知道那三日到底發生了什么,張啟山又是憑借什么讓首領聽命于他,并且事后并未追究白寨大祭司的叛變。
后來有人懷疑首領已經不是原來的首領了......可他們卻找不出絲毫破綻......也有可能是首領素日積攢的威望讓他們不敢放肆......
對于湘山城八十二寨的人來說,這種變故唯一的好處就是山神不再需要他們每年供奉自己的孩子來換取福報。
......
夕陽西下,落日的余暉將山邊的晚霞點燃,一時間天穹的邊際橘紅一片,如火般絢爛。
張啟山在木屋前負手而立,寒風拂過他的發絲,他面無表情十分平靜地望著這一幕。
湘山城的事情已經解決完了,八十二寨的人馬也在親兵的帶領下分批前往長硰后城與北海城之間的領地,潛伏起來,準備待他回到長硰之日奇襲日寇。
如今就差......
就在張啟山沉思之際,身后木屋內突然出現聲響,他眼眸微睜,遲疑了下......確定沒有聽錯后,立刻轉身快步朝屋內走去。
......
此時的江落悠悠轉醒,纖長的眼睫輕顫,睜開雙眸,他腦海里關于獵神那一晚的記憶變得朦朧模糊不清,就像是窗戶的玻璃上被籠罩上了一層薄薄的霧氣一樣。
他感到腦袋有些難受,像是睡多了一樣有些發脹,他看著屋內熟悉的環境,勉強撐起身子,有些茫然無措的向周圍望去,卻沒有瞧到佛爺。
于是他從榻上下來,赤腳站在微寒的地面上,搖搖晃晃地走了兩步,腿卻有些發軟突然栽倒在地,倒在地面上的江落烏潤的眼眸里滿是無措與惶然......
這時張啟山快步走了進來,看見少年倒在地上,如同綢緞一樣的烏黑長發鋪灑在地面,眼眸里滿是惶然的樣子,心在這一瞬猛地揪起,他趕緊俯身將少年抱了起來,動作輕柔的像是對待易碎的琉璃一樣。
他坐到榻上,懷里抱著依舊有些惶然的少年。
江落不知自己這是怎么了,仰著小臉怔怔地看著佛爺的臉龐,卻突然注意到佛爺側臉和脖頸上那幾道已經結痂的傷痕,他抬起手輕輕觸碰那些傷痕,一瞬間腦海里閃過幾個片段,他像是被驚到了般,手僵在了那。
張啟山見他神情不對,盯著他的眼眸,安撫引導地問道:“剛才怎么摔在地上了,是要找我嗎?”
然而江落看著佛爺深邃的眉眼,鼻頭猛地一酸,眼淚不受控制地從眼尾滑落,他垂下頭哭得身子都有些發顫。
張啟山見他突然落淚的樣子,臉上沒有了一貫的冷靜,反而有些愕然無措,感覺自己的心好像被糊上一層厚厚的濕棉花一樣有些喘不過氣來,他抬手摩挲少年的臉龐,用指腹擦著他眼尾落下的淚珠,
江落感受到佛爺的觸碰,心中更為愧疚自責,哭得也越發傷心,漆黑如鴉的卷翹長睫被淚珠壓得低垂輕顫。
張啟山的手掌已經被他的淚水洇濕,他輕嘆一聲,吻上少年嫣紅的眼尾,輕撫著他單薄的脊背,他一邊吻著一邊溫和地詢問少年哭泣的原因:“好孩子,別哭了......告訴我說你這是怎么了?是身體哪里不舒服嗎?”
江落搖著頭,哭得有些抽噎,聲音里滿是抑制不住的哭腔:“佛爺......對不起......我......我沒有不舒服......嗚嗚......您身上受傷了......都是因為我......嗚......我感覺我好沒用......總是給您造成麻煩......嗚嗚......”
張啟山聽完少年自責的話,心里很不是滋味,酸酸脹脹的,感覺像是有什么東西要溢出來般,喉嚨有些發堵,他將少年的頭靠在胸前,一下又一下輕撫著他的后腦,摩挲他細白的脖頸,聲音有些啞:“你從未給我造成過麻煩,你的一切對于我來說都無比重要,你對于我來說是等同于性命般的存在......別這樣想......再說了這點傷又算得了什么,不過是一些刮痕而已,不是因為你......好孩子別哭了......”
他細細吻著少年滿是淚痕的臉龐,很是溫柔,眼底滿是憐惜。
傻孩子.......
張啟山知道他忘記了那晚發生的事情......他也沒有說......
......
江落好不容易止住了眼淚,聳動著哭紅的鼻子,像小狗似的舔著佛爺臉上與脖頸處的傷痕,然后又用雙臂環住佛爺的腰身,將臉埋在佛爺的頸間,甕聲甕氣地小聲喚著:“佛爺......”
張啟山撫著他的背部,吻落在他的耳畔:“我在......”
就這樣兩人靜靜地感受著彼此間隔著衣物傳來的溫熱氣息,以及那同頻共振的心跳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