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啟山來到交界地,穿過層層哨兵,來到住所時,天已經黑了一片,無星無月,沒有半點光亮。
住所內也是靜悄悄的,靜得讓人心底發慌,沒有燈光亮起。
張啟山外衣都沒來得及脫,就大步走進臥室,推開門,按下門側的電燈開關,光芒亮起的瞬間,他的目光就精準地找到占據他心底唯一柔軟之所的人兒。
少年自從離了家,神情總是恍惚,依在窗旁,目光虛晃晃的往西南方向望去,好似在看他們回不去的家,又好似只是在出神。
現在更是如此,少年小小的一只蜷縮在矮腳沙發上,原本璀璨明光的眸子,如今空蕩蕩的望著什么也看不清的窗外夜色,就像一只被囚禁在籠子里的漂亮貓兒,原本順服的銀色長發有些凌亂地貼在臉側,更顯孱弱可憐。
也像被這交界之地,黃沙催殺下的海棠花,還未等完全盛開,就已然有了枯萎頹敗之勢,有種腐朽的靡麗。
江落剛剛睡醒,他聽到聲響,反應有些遲鈍,木然地轉動下眼球。
這些時日,佛爺很忙很忙,但卻不準許他跟在身旁,他不知該做些什么,等待佛爺傍晚歸來的時間總是漫長的,漫長的令他恐懼,所以他只有用睡覺來麻痹自己,畢竟夢境里還有佛爺的身影……
如今他見佛爺回來,原本像是被蒙了層灰的眸子,倏地一亮,所有鮮活都回來了,有些委屈地朝著佛爺伸出手,抖著睫毛,想要一個擁抱。
張啟山趕緊上前兩步,順勢將他抱入懷中,手掌撫著他柔軟的長發,聲音溫沉:“怎么不開燈?”
江落鉆進令他安心的懷抱,清亮的眼睛霧蒙蒙的,滿是依戀地縮在這寬闊厚實的胸膛,可憐巴巴地用頭蹭了蹭,發出類似嗚咽的聲音。
張啟山愛憐地吻了吻他的臉龐,托著他的屁股,讓其坐到自己腿上,感受到溫熱的氣息,輕聲問:“可吃東西了?”
江落委屈地皺起眉,聲音很小:“佛爺您不在,我吃不下……”
張啟山摸著他的臉龐,目光穿過屋門,看到客廳茶幾上擺放整齊的三份飯菜,明白少年又是一整日都沒有吃東西,他眉心緊鎖,但最終只是溫聲道:“剛好,我也沒吃,我去將飯菜熱一熱,我們一起吃,好不好?”
江落緊抿著唇,低垂著眼睫,點了點頭。
張啟山吻了吻他的臉頰,起身離開了臥室。
江落怔怔地看著他的背影,心中自責又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