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噢!”寶昌忙一拉門,門軸“吱扭”一聲,屋里的熱氣沖了出來,等散了一些,金鳳子才進了屋,寶昌也要跟進來,金鳳子回頭說:“你回上屋吧,吃飯了?!?br/>
“嗯?!睂毑汴P上門回上屋去了,背后,東屋里的幾個女人又哈哈地笑起來,夾雜著說話聲聽不清楚。
寶昌剛進屋坐炕沿上,幾個小腳的女人就跟了進來,七手八腳把桌子往炕上一放,拿了抹布抹了幾下。
就招呼著:“大叔都脫鞋上炕,上菜了?!?br/>
又過來一個,把燙好的酒壺放在中間,擺上四個酒盅。
這頓酒一直喝了有兩個時辰。三個老頭都臉紅脖子粗,尤其是王才,作為主人是要把客陪好的。等喝到一半時他也激動了,吵吵著,“行了,今兒就算是相門戶了?!庇只仡^對金鳳子說:“金鳳子,去,把你的哥兄弟都叫過來,讓他們看看。”
“哎,二叔?!苯瘌P子高高興興的,挨家去找人了。
鳳子的哥兄弟多,除了她是閨女外還有個八個小子,這一來整個屋子就滿了。
王才的兩個兒子福元和福成是不參與這些的,他們早拿了本書找地方看書去了,等晚上回來一看,飯桌兒非但沒散,人還多了,就自己到東屋外地下找飯吃。
金巧早給他們留了菜,吃了一些就去下屋睡去了。這上屋連吵吵帶喊的,一個比一個聲音高,他們倆就躺在那里瞇著,幾個早吃完了飯的長工趴在身邊逗他們倆,問他們倆啥時候娶媳婦。福元跟福成是念書的人,一說這個臉就紅,蒙上被不理他們,也不知道是啥時睡著的。
這些長工也是巴不得這小金鳳子趕快出閣,左看右看都不順眼,說話又陰陽怪氣的,總像是話里有話。這些人可都是大老粗,能聽出個啥,就是聽著不順耳,也不知道啥意思。再者,這大戶人家的兒子成親、閨女出閣按規矩是有喜錢的,少不了是半塊大洋呢。
寶昌酒量不好,早就喝得酩酊大醉,金鳳子從她那屋拿出了一套大花紅被面的被褥在上屋的里屋鋪好,讓寶昌先睡了,剩下的人接著喝。
高柱從心底里是沒看上金鳳子的,可事已至此也就認了,也放開了喝,連吵吵帶喊地講了逃荒的時候在馬谷山遇見響馬。他可沒講他媽跟二娘讓拐子給拐走,還生了個二弟高槐,那是丟人的事兒,他爛到肚子里也不能講。
王才一聽就把話接過來。響馬?不就是胡子嗎?你找我呀,我有槍,該說不說我王才打槍那是個真準,打你馬蹄子不打你馬腿,說著說著,還真下地去里屋柜里把槍拎出來,嘩啦嘩啦地拉了幾下槍栓,可以看得出這槍可夠老的,槍筒的漆都掉光了,整個槍管白白的,木托也都舊得不像樣子。
一群伺候吃飯的女人都嚇壞了,忙喊著,“二叔,你可別對著人。”
“嘿嘿,沒裝子彈?!闭f著,一個子彈殼,從槍膛里飛出來掉在地上,女人們又嚇得“嗷”的一聲。
“沒事兒,空彈殼兒?!蓖醪庞謸炱饋斫o壓進去,送回里屋。
“怎么樣?不賴吧?!?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