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腦海中閃過一道想法,于是立即轉身叫悶油瓶,“把你日記本給我。”
現在我已經很少有記筆記和日記的習慣了,我對文字還算擅長,但一旦靜下心坐下來的時候,就總能回想起過去的一些日子。
算是某種戒斷反應吧,不過我現在換了一種方式,給悶油瓶準備了一個本子。他基本一直帶在身上,有時候我會突然像發作了一樣想寫點什么的時候,他就會把本子給我。
里面大部分是我和胖子自吹自擂的話,悶油瓶只寫過三個字,在本子最后一頁落腳處寫了他的名字——這里就替他保密了,日記本畢竟還是私人的東西,就是不知道劉喪那狗有沒有看到。
胖子嘲諷過我這種老派作風,說現在手機備忘錄已經很方便了。但其實他不知道,有時候用筆寫和你打字是兩種截然不同的感覺。何況手機也會有沒電的時候,比如現在。
悶油瓶把本子拿出來,翻到空白一頁遞給我,又掏出一根筆芯,對我道:“筆殼碎了?!?br/>
沒關系,我搖搖頭。接過來開始在本子上用枚舉法列出來所有這一趟路途中存在的不合理的地方。
1、最開始的開始,從劉喪上門時,二叔就已經出事了。他和三叔商量好要請悶油瓶出山解決某個問題,但“不小心”牽扯了我進來。這里的不小心非??桃?,他們不可能不知道我會來。
2、在寫下第二點時,我向悶油瓶再次確認了一遍,二叔的確是被人下藥的,下藥的人悶油瓶也遇到過,就是植月她們。這里顯然有更深一層的內容:二叔和植月在此之前已經打過交道了,正面交鋒下,二叔會輸的這種可能性比我從這里爬上去還要小,所以我猜測,二叔是故意的。
3、干臉的身份。他是一枚棋子,還是一枚棄子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的經歷是否真實,他在青龍山遇到的那個墓跟龍母之墓有什么內在聯系?植氏的起源和他們的目的又是什么?
4、悶油瓶在這個局里已經深入了多少,他知道的內容越多,對我們目前來說越有利。我和胖子立即就對他采取了拷問,結果很失望,他只告訴我們,如果半個月后我們沒有回去,二叔會來找我們。
5、那三具跟我們一模一樣的尸體,是怎么出現的?跟青銅神樹的物質化能力有沒有關系?
6、悶油瓶說的不屬于這里的東西,是我們拿到的這個玉琮么?它的用途是什么?為什么這里照片無法成像,也是因為它么?那我們現在是否在幻境中,這里一切變化又如何解釋?
7、植月她們為什么要模仿悶油瓶失憶的過程?我猜測,這件事情和張家當年的起源,和青銅門和終極都有非常大的關系。但時間已經非常久遠了,為什么這些人現在才出來,難道她們也一直在等著汪家被滅掉么?
8、徐偃王和西王母之間發生過什么故事,他留下這座墓在這里,是否真的在赤鬼國一直等到現在。他布下局,由植家人一直到現在才開始完成,是時間上的必要性,還是人物上的必要性?想到這,我呼吸滯了一下,因為無論從時間和人物上來推,似乎都指向了一個人——悶油瓶。他從青銅門里出來了,也不用再去守門。關于后者這件事悶油瓶向我們表態過,我們都認為汪家人消失后,似乎一切理所當然的結束了。但現在看來,似乎遠遠沒到結束的地步。
9、最后,回到現在。悶油瓶拿到玉琮后并沒有發生我想象中的失憶,但我肯定那股力量還在暗中影響著我們,會是什么?為什么這么久了我們依然只能看到月亮?
“操。”寫完我把筆芯一丟,直接躺在地上望天,“死不瞑目啊?!?br/>
想這些有幾把用,我們出不去了。
等二叔來黃花菜都涼了,來給我們收尸么?我心說,那我得留下一封多么極具懺悔的信,才能說服他別把我和悶油瓶的尸骨分開葬。
我和胖子難得同時表現出消極的態度,一是我太累太困太餓了,二是我比他們多一段經歷,自拍那件事到現在想起來我依然心有余悸。
哪怕我心底還有一丁點的希望,也會在無盡的月色下一點點消失和磨滅殆盡。
悶油瓶似乎不跟我們想的一樣,他把玉琮直接收起來,又開始熱身活動。
此時此刻,別的我不知道,但我知道他是真的想上去。
你是真瘋啊老板,我盯著他的背影心說。
他轉過身,突然又把玉琮掏出來遞給我,接著開始對我簡短交代:“這個你收好,不要交給任何人,包括你二叔?!彼ь^看了眼懸崖,接著道:“我不確定能不能上去,如果發生意外,你們需要做好準備?!?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