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臟怦怦跳,聽到悶油瓶的回答后,猛地沉了一下。一下子就想到我們到河池那天晚上,他那時有些異常的對話意味著什么,他說的忽略了一件極其重要的事,是指這個么?
我和胖子面面相覷,兩個人臉色鐵青,好一會兒,才有人開口說話。
胖子把我拉到一邊,壓低聲音道:“他這會記憶停留在哪個坤的時代,百樂京么,還是陳皮?”
我回頭看了眼悶油瓶,他的目光一直跟隨著我,但沒有再動,只是我敏銳的察覺到,他的身子已經弓起來,處于一種高度緊張的狀態,隨時都有可能撲過來。
我道看他身上這股野性,恐怕是在陳皮手下干活的時期。
但奇怪了,一個人怎么會同時處于兩段記憶里,我們真的從來沒有遇到過這種情況。以往悶油瓶格盤,也不會是這樣。
胖子也奇怪,“說格式化吧,又不像,倒像是又插進來一個U盤?!?br/>
我心說難道是人格分裂?
胖子看我一眼,摸著下巴,攛掇我再去試試。我本來想拒絕,但他一直說悶油瓶看我的眼神不對勁,覺得我身上一定也有問題。
我走過去,悶油瓶沉默的看著我,目光里依然充滿著探究,我硬著頭皮問道,“阿坤,這么叫你可以么?”
他點頭,我接著道:“那你記得我跟你,是什么關系么?”
他搖了搖頭,想說什么,但欲言又止,我的心已經涼了半截,沒有再問下去的打算,胖子過來攬住我,拍拍我的肩,剛要說話,忽然就聽到他在我耳邊發出一聲慘叫。
“小哥你他娘謀殺么!”胖子怒道,臉抽搐了一下,扶著胳膊嘶氣,悶油瓶正一手抓著他的手腕,把他的手從我肩上扯了下來,冷冷道:“別碰他?!?br/>
我來不及說話,衣服領子就被他拎起來了,悶油瓶拽著我,頭也不回往林子里走。
我被他的動作弄的一個踉蹌,一頭栽在他背上,他猛地頓住腳,回頭看了我一眼,然后松開手,“跟上?!?br/>
胖子跟上來,跟我齜牙咧嘴,我搖頭,也是一頭霧水,悶油瓶根本不記得我跟他的關系,但又一直盯著我,難保是真的拿我當成食物了。
野獸在進食前好像的確會標記自己的食物。
再想起這一路他好像還真沒吃過什么東西,一直都是我和胖子在補充體力。我想了想,就覺得這個可能性實在太大了,胖子看起來肉多,他可能看不上,我身材勻稱——想到這,我倒吸一口涼氣,臉色煞白看著胖子,“我覺得,他想吃排骨了?!?br/>
胖子不懂我在說什么,看了看前面,對我道:“走開,離我遠點?!?br/>
他看起來是真的怕悶油瓶再來掰他手腕,我看了眼他手上的紅腫,心說你還好,只是皮外傷,待會老子就得變成屎從他腸道里擠出來了。
不對,張家人控制自己排泄,那我可能要在悶油瓶體內待很久,可能會隨著汗液蒸發出去,成為這雨林深處的一滴水露。
徹底回歸大自然么,我忍不住張開雙臂,仰頭看天。
只是不知道,悶油瓶的記憶回到了阿坤,還記不記得張家教他的生理課?我想過無數種死法,但沒想到有一天,會連骨灰都可能無法剩下。
最終是胖子捧著我的屎灰盒回去,告訴所有人,小三爺連尸骨都沒了,最后只變成一堆排泄物么?
不知道大家會作何感想。
“天真!”胖子在叫我,手在我眼前揮了揮,“你他娘想啥呢?”
我掛起一絲冷笑,心說豬怎么會懂人的悲哀。
悶油瓶沒有給我們交流的機會,我們繼續出發,后面的地勢越來越低,很久之后,天半黑的時候,我的耳邊傳來水聲。接著穿過一片樹林,眼前出現了連綿的石瀑。
石瀑,顧名思義,其實就是像瀑布的石頭,遠處倒懸垂下來一片參差的石墻,上面有細小的水流傾斜而下。
我打開手電筒,這里的河床地貌非常特殊,花崗巖基很厚,石瀑海拔非常高,所以再往高處我只能看到巖壁頂端成片的黑壓壓的樹林,看不到其他。但看這里的巖石類型差異,幾乎不同形態的石瀑都能看到,簾瀑、蘿卜瀑、懸瀑、疊瀑,還有我叫不上名字的,我干脆給它們一一取名,吳瀑,張瀑,胖瀑,一通亂叫。這一切如同自然奇景,看得我眼花繚亂。同時我就知道,為什么這里能形成這么壯觀的石瀑群,說明這兒的水文循環跟別處不同。
我的視線從上而下掃過,很快,就鎖定石瀑最下方的積聚而成的一個不起眼的小水潭——這里應該是一處地下暗河入口。
我放下裝備,拿出一套潛水服,大致計算了一下時間,轉頭對胖子道:“在這等著,我先下去看看?!?br/>
胖子點頭,就地找了個地方,掏出壓縮餅干墊吧了一塊,然后起灶打水開始準備生火做飯。
我剛把衣服脫凈,準備套潛水服的時候,忽然一只手抓住了我,是悶油瓶。他死死攥緊我的手腕,把衣服從我手里抽走,眼神里有一種危險的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