廊亭一側栽種了不少海棠,暴雨小了一些,讓水池的花紋出現圈圈點點,圍繞在海棠四周,一片飄零之下,海棠依然堅挺昂頭。
自古以來,文人墨客皆說翠竹堅不可摧,梅花潔身自好,荷花出淤泥而不染,卻很少有人說海棠是什么品性的,江隨雁盯著海棠,微微笑道:“誰說海棠嬌貴,你看它亭亭玉立,風吹雨打都沒有低頭頹廢,為什么就沒有文人墨客來夸贊它呢?”
謝南洲站在江隨雁身側,二人并肩站立,謝南洲的雙手撐在扶欄上,早起的冷漠和算計,都變成了一抹風淡云輕的暢意,目光落在海棠上,輕聲道:“可能旁人,都認為它不配吧?!?br/>
江隨雁眸光流轉,顧盼生姿,望向謝南洲的眼神,帶著濃濃情意,“你為何要種?別家貴族,不是玫瑰就是梅花,還有的則是稀有珍品,海棠倒是只有你種了,肯定有原因?!?br/>
謝南洲也看向她,二人目光相撞,皆是風情,“我若說,我隨口說的,你可信?”
“沙場征戰回來,府邸空蕩蕩的,當時謝家處境不是很好,加上不少主支的人都死了,旁支三五不時來戳心窩,想要把這府邸拿走,為了應付他們,也為了讓外人知道,謝家不是死的沒人,就讓仆人隨意種植,品種不限,就是有一個要求,必須有水池,水代表財富,代表權勢,你看那些王公貴族,都有假山環水,這也是一種身份的象征?!?br/>
江隨雁了然,笑道:“只怕是海棠不貴,仆人就買了,還有它開花樣子極為漂亮,也能滿足你當時想要旺的要求,春臨姐姐當時不在家嗎?”
“她自然是在的,要不是她,謝家這宅院早就被那些耆老們瓜分走了?!?br/>
謝南洲回憶往昔,神色有些低落,“我之前沒有介入謝家產業,對于這些事情很不理解,等從戰場回來,才發現那么多產業都沒了,我姐抱著建章,硬是在族老門口坐了一天,一定要把都城的綢緞莊分出來,否則她說她養不起建章,也養不起我?!?br/>
“我因為戰場受了傷,當時還在床上起不來,等我知道的時候,她拿著銀錢給我買了上好的藥,我在完全康復的情況下,去了那個族老家里,把父親當時在沙場上寫的遺囑拿了出來,父親是個公正的,他把所有產業都分好了,可惜,我沒有遵守?!?br/>
謝南洲勾起唇角,眼神中透露著一股狠意,“我把遺囑撕毀,并且告訴所有拿了謝家產業的旁支,全都給我送回來,否則,我就上告朝廷,讓他們全都滾蛋?!?br/>
利用自己沙場身份,解決族中事情,這在當時是說不過去的。
畢竟皇上掌管天下,可不是個人的皇帝,他是要解決國家大事,不是個人的大事。
朝臣那么多,皇上要是每家每戶都要插手,那就累死了,而且也不符合規矩。
謝南洲能這么做,全是因為他出生入死換來的,皇上念及他的功勞,這才出面,成全了這件事。
江隨雁格外心疼,她不由自主的靠近謝南洲,“我不知道,當時你如此艱難,難怪那些耆老們上次出現,看到你都不敢說話,你是不是動手了?”
謝南洲眉目清明,十分爽快道:“自然,有人仗著自己背后也有人,拒不歸還,那我只能略施手段,讓他下地獄?!?br/>
江隨雁知道,要對自己家族的人下手,最后都會被詬病,并且失意之時,一定會被他人拿出來,指責他狼心狗肺,豪無人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