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階從萬壽宮歸來后,整個人意志顯得有些消沉。
他一個人坐在茶桌前,靜靜喝著香茗,并讓人去將左都御史潘恩叫過來,打算將皇上的意志傳達下去。要求都察院和六科廊的言官消停一下,別在這個時候觸了皇上的霉頭。
雖然皇上那番話針對的是言官,但他明白亦是針對他徐階,是要求他徐階放過嚴嵩。
以著皇上的脾氣,若是那些言官還繼續鬧事的話,板子恐怕不僅打在那些言官的身上,亦會重重地打在他徐階的屁股上。
他原本以為已經完全取代了嚴嵩,但現在才猛然發現,他還遠遠無法做到這一點,或許他永遠都無法超越那個老家伙。
徐階正在發呆,一名閣吏進來通稟張居正和徐璠來了。
在登上首輔的位置后,他不僅要拉攏百官,亦想要討得皇上的歡心。在苦思冥想之下,他終于想到了一個辦法,向皇上提出修撰《興都志》。
所謂“興都”,正是湖廣的安陸。
嘉靖是以小宗繼大宗,而他父親的封地正是在安陸。在登上帝位后,嘉靖給他父親興獻王封了帝,為了抬高他父親及他這一脈的地位,安陸亦隨之更名為承天府。
順天府尊稱“京都”,應天府尊稱“備都”,故而承天府亦有一個尊稱“興都”。
嘉靖給興獻王封了帝,還將興獻王送進太廟,甚至將安陸升格為正三品的承天府,但無疑還缺少一段“正統王室”的歷史。
徐階正是看到了這個討得圣上歡心的契機,打算向嘉靖提出修撰《興都志》,請袁煒擔任總裁,而他的得意門生張居正擔任副總裁。
這修撰《興都志》既能討好皇上的歡心,又能表達自己對嘉靖的擁護,甚至還能“支開”袁煒,這可謂是一舉多得。
張居正莫名其妙地被叫過來,但卻沒有急于詢問事情,顯得恭恭敬敬地施禮道:“學生見過師相!”
“太岳,坐吧!”徐階抬手讓張居正坐下,張居正顯得規規矩矩地回禮,而徐階抬頭望向徐璠,當即沒好臉色地詢問道:“你怎么來了!”
若不是知根知底,恐怕會以為張居正才是徐階的親兒子,徐璠卻是一個外人。
徐璠似乎早已經習以為常,面對著老爹的詢問,當即哭喪著臉地說道:“爹,出了大事!”
“什么事?”徐階不緊不慢地品著茶,顯得平淡地詢問道。